郝蓮婉婉終於忍不住大聲說道:“首先我不是小朋友!另外我來這裏不是為了要你的壓歲錢!也更不是為了討好你,拍你馬屁!過年以後我就去考公務員了,你再也不用擔心公司裏老有人會講錯話做錯事了!”
歐陽傑慢慢把手鬆開:“我說怎麼這麼好,原來是跟我來辭行的啊。”
郝蓮婉婉看著他沉靜的麵容,突然覺得委屈,委屈得幾乎快要哭出來:“是!”
他們僵持在那裏,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俞陽城的規矩是年三十吃年夜飯前要放鞭炮,以示慰勞一家人一年的辛苦,六點左右正是這個時間,頓時整個城市一片喧鬧。
歐陽傑停了下來,一眨不眨地注視她,他們離得那麼近,他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睛一直要看到她的心坎裏,郝蓮婉婉突然莫名地覺得驚慌,身子開始哆嗦,他異於尋常的專注眼神讓她覺得隱隱不安,不敢深究,可是不問清楚又似乎不甘心,心中一片混亂。過了一會鞭炮聲停止,室內寂然無聲,歐陽傑說:“那麼,換個方式好不好?”過了一會鞭炮聲停止,室內寂然無聲,歐陽傑說:“那麼,換個方式好不好?”
從嘈雜的聲音裏突然回複到靜謐,郝蓮婉婉覺得耳朵裏有些嗡嗡作響,她腦子發昏:“什麼?”
歐陽傑問她:“如果我沒記錯,俞陽城的習俗除開長輩給晚輩壓歲錢,同輩之間有一種關係也會給,對不對?”
歐陽傑點點頭:“公司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同事之間不可以談戀愛,雖然沒有編進公司章程,但我也沒有反對,因為擔心會影響員工工作。郝蓮婉婉,你說我把這條取消好不好?”
郝蓮婉婉直愣愣地望著歐陽傑,腦子裏一片遲鈍的空白,歐陽傑心平氣和地說:“如果這樣,這個壓歲錢你收不收?”
郝蓮婉婉心髒處有幾分麻癢,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她的眼神一直望到他身後去,拉開的窗簾外麵是已經朦朧的天色,但是依舊可以看見遠處碧波蕩漾的江水,再晚一些,或許會有明明滅滅的漁火點燃。白天看上去總是強悍無比的歐陽傑,獨自住在這麼大的房子裏,夜晚的時候看著江麵的帆船遊弋,他是否會感到寂寞?
歐陽傑等著她的答案,從來都是從容沉靜的神情竟然顯得有些許緊張,過了一會郝蓮婉婉依舊不做聲,他終於慢慢說道:“或許,我不該這麼急,換個方式會更好……”
那天晚上背著郝蓮婉婉回去以後,他回了自己房間,脫下大衣時發現下擺一片濡濕,想必是郝蓮婉婉腳不老實踹在上麵的濕印子,本來用手拍一拍也就算了,不知怎地他竟然握著那塊水漬發了半晌呆。等回過神來,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已經完全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他對她,竟然已經不隻是存著一般好感那麼簡單。
郝蓮婉婉看他說這話時,臉上始終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但這笑容和他平日裏看她的那種笑不同。他平常對她笑時,會把頭微微一低,嘴角輕輕上揚,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以及酒窩,但是現在——不是那樣,他臉上在笑,眼睛裏卻沒有笑意,他現在的笑不是發自內心的笑。
郝蓮婉婉突然有種感覺,如果自己今天就這麼走了,那種曾經讓她豔慕的笑容隻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了,這個想法進到腦子裏,她突然覺得難過起來。
她猛然回過神來,腦子裏像住了個小人指揮著她接下來的動作,她把手往茶幾上的紅包重重一拍,大聲說:“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