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愛在心,是超脫。
因愛不愛,亦超脫。
最痛苦的事,並非愛而不得,或者得而不愛。
而是,幸福已握在手裏,卻還要忍痛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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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我碰見謝寄堯了。”
賀春天仿佛是想了很久之後,才下定決心告訴她。不過對座的那個人貌似風淡雲輕,倒顯得比她還要鎮定,依舊細條慢理地吃著西餐,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賀春天暗鬆了口氣,心裏卻感歎,四年了,再痛的傷口也會複原。何況現在還有另一個男人照顧著她。於是,她便繼續說下去:“就在新開的易初蓮花,你知道麼,他居然還跟那個姓沈的女人在一起。”
不太爽地用刀戳了戳自己的盤裏的牛排,賀春天的語調帶上了兩分不屑:“不過也是,聽說人家現在是大明星,當初謝寄堯不就是因為看重她比你更有利用價值,才拋棄你跟她跑的麼,隻是沒想到四年後他們居然又回來了,我還以為早離了呢?”
對麵的樓安絮過了好久才抬起頭了瞟了賀春天一眼,淡淡地應了一聲:“哦。”
“你倒挺淡定。”賀春天用叉子叉了一口牛排進嘴裏。卻想起四年前她跟對方分時,那行屍走肉的淒慘摸樣。
“不然呢?”樓安絮反問。
難道還要捶胸頓足,大吵大鬧,拍案而起地人肉搜索,這樣才算是正常反應?
是啊,四年了,不癢不痛居然就這般細水長流。
連她自己都不記得最初是如何在痛苦跟孤寂中熬過來的。每天晚上的失眠以及白天的精神恍惚,卻依舊揮不去他在自己腦海中不斷徘徊的臉。
但這又如何呢?那個人已經不是當初疼愛她,為她的一點難過而操心的溫柔男人了。那次分手時,他絕情跟冷漠的模樣,樓安絮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
不過事到如今,也不必再去在意對方了。
時間是一切傷痛的良藥,至少,今天再聽到他的名字,她已經不會亂得痛得失了自己。
雖然僅僅隻是表麵上。
想著想著,樓安絮不禁輕蔑一笑,仍然管自己慢條斯理地吃著西餐,比起賀春天的大快朵頤,她的吃相吃在太溫柔,溫柔到讓賀春天忍不住再次吐槽:“哎喲,我說絮絮啊,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你吃得那麼淑女,累不累啊。等下錯過了末班車,我找你報銷哦!”
她再次笑而不語,稍稍加快了切割牛排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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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餐,兩人分道揚鑣。
賀春天趕著去和男朋友甜蜜蜜,而樓安絮則一個人踟躕在燈火闌珊的馬路牙子上和寂寞談情說愛。
耳邊充斥著賀春天高昂的聲音:絮絮,我碰到謝寄堯了。絮絮,他居然回國了。絮絮,他們還沒有分手!……
謝寄堯,謝寄堯,謝寄堯……
這三個字如同一個惡毒呃詛咒,讓她避而不及。
時隔數年,竟又一次五雷轟頂般在樓安絮的心中發作,也許那個人永遠也不知道,他對自己的影響有多少大。
誠如賀春天所言,樓安絮喜歡細嚼慢咽地吃東西,不是因為習慣,而是強迫。
她有輕微的小胃病,腸胃蠕動能力很差,性子卻很急。以前上大學的時候,謝寄堯心疼她,幾乎每一頓飯都會監督著她,時刻提醒她食物入口必須咀嚼至少三十下,不準吃辛辣的,寒涼的,也不準吃泡麵。
因為,被偏愛的總有恃無恐,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所以那時候樓安絮總是有恃無恐地說:“謝寄堯,誰叫你管我了,比我媽媽還囉嗦。”
謝寄堯無視她的抗議,一本正經:“今天選修課上老師說了,細嚼慢咽是為了增加食物的表麵積,從而加速消化過程的進行。同時,剁碎的食物也便於人體的吞咽而不至於造成食物在食管口的堵塞。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