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二月初八,這是父親口中的黃道吉日,最適宜嫁娶。
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這早已深入人心的六禮,新郎沒有做出其中的任何一項。漫天響起的嗩呐聲,吹奏一曲曲讓人心神振奮的曲調,在我聽來這歡喜的曲調卻帶著深深的諷刺。相府嫁女無光,隻有緊鎖的房門,和房門中雲鬢盛裝的新嫁娘——
我叫顧傾憐。
身上的禮服,料子是青州最柔軟天蠶錦,霞帔則是父親請來的6位蘇州的繡娘連續多日不眠不休趕製出來的,雖說是趕製,但是那細細密密的針腳所秀出的鳳凰在我身上也竟然有了一種展翅欲飛的念頭。鳳冠本是皇家之人大婚才可用的,一般女子最多是將頭發梳起來再帶上長長的流蘇就成了。而我確實沾了在宮中當了貴妃的姑姑的光,當然,也沾了他的光。
易君痕,當今皇上的第三子,封號睿,也是我即將要嫁給的夫君。
這時,子霏“吱呀”一聲推開門,也打斷了我飛離的思緒。“小姐,夫人…夫人來了。”坐在銅鏡前的我一僵,慢慢的轉過身,看見母親走了進來。自從那件事發生一個月以來,一向疼愛我的母親不出佛堂一步,任我在門外跪了兩天一夜暈死過去,也從未出門看我一眼。她依舊穿著那灰白的禪服帶著那頂罩住滿頭青絲的帽子,還是灰色的緞子的遮住容顏,隻流露出一雙眸子。一時間,我與她,無語。
她慢慢走到鳳冠前,將鳳冠拿起,再固定在我早已打理好的頭發上,我背對著她,聽著她的呼吸。母親始終沒有看我,又拿起梳子,細細梳起來我鬢角的頭發。“傾憐,現在若要反悔,還來得及,母親定會幫你。”
母親的聲音極小,屋子裏本就沒有幾個人,子霏進進出出忙碌著,下人們也默默的做著自己手中的事情,根本不像是一個新娘家應有的熱鬧,我看著大紅的喜字,三個月前及笄的我今天終於要嫁給他了。雖然,他給我的,並不是一個讓人幸福的婚禮。我愛了他八年,現在終於可以把這些年的夢想變成現實,我不想放棄,我想再試一次,最後一次,就一次。我也抬起眼,看著鏡中映出的母親,堅定的對她說“母親,女兒不孝,請…讓我賭一次”喃喃低語,我也像是在說服我自己。母親終是歎了一口氣,將那鮮紅的蓋頭蓋了下來,我低下頭順著母親動作,但是眼淚卻隨著蓋頭蓋下的瞬間滴下來,在鮮紅的禮服上映出深色的水漬。
這一刻我知道,我將要麵對的如果不是我的幸福,那麼一定就是我的劫數。我不能後悔,也不想後悔。鳳冠實在太重了,壓的我的脖子沒有辦法自如的轉動,母親和子霏一左一右慢慢的將我扶了起來,我有些心不在焉,在跨門檻的時候踉蹌了一下,嚇得喜娘趕緊也加入了攙扶我的行列,母親將我交給喜娘,終於放開了一直握著的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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