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溫南之山 書墨之閣
十二月初二。
雪季的風總著深深入骨的涼意,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小小的身影站在山崖邊,抬眼往去,漫山遍野的素白與光禿的深棕色樹枝彼此襯托,遙不可及的天際是洗淨眼眸的清澄。
天高雲淡,萬物遠山皆收入眼底,她垂眸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再睜開墨一般濃黑的眼,滿是澹泊與漠然的神色。
有腳步聲傳近,黑色的布靴踏在甚白的積雪上,傳出細沙般輕柔的聲響。
她聽著雪碎之聲,並沒有立刻轉身查望,白皙的手指撫上身旁因冬季蕭索,表皮粗糙不平的樹身,輕輕撫摸著。
深藍色衣裝的人影走至她身邊與其並肩,茶色的眼眸望了一眼無邊的天空。
“你這個人每次都站在這裏仔細的盯天,到底是仔細的盯些什麼?”
少年的笑容純淨如同三月桃花,還未成熟的聲音有些淳糯,星辰般的雙睛盯著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問道。
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轉身仔細的盯了他一眼,收回視線後並未回答,從衣袖裏掏出一把紅柄鋒利的尖刀,一邊將左手邊粗糙的樹皮小心地割下幾片,一邊才輕聲問道:“諾克洛布魯斯基·克莉絲汀·青何師傅叫你這個人來的麼。”
少年搖了搖頭,卻發現她背對著自己並未望見,又答道:“是仙尊。”
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將割下的樹皮用青荷色的手絹包好,收與背上的朱紅色包囊中,複才轉過身,清澈的眼望著眼前秀麗的男孩,他穿著深藍色的係服,一路跋涉上山,除了腳邊沾上少許雪漬,周身仍是幹淨清爽的模樣,衝他點了點頭,道:“回去吧。”
冬季的溫南山,每到下雪的時候,大片的雪花都會肆虐的在空中飛舞,眼下天色到還不算太晚,仔細的盯天氣還未變壞,白衣勝雪的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與藍衣少年一前一後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兩人的身影在茫茫的山川中格外明顯。
長長的腳印像旅人遺留的標記,從之前的山崖邊,一路蔓延著向南行去。眼前出現了分布規劃的房屋與殿宇,隨著天色緩緩暗下,開始有橙黃色的夜燈一盞接一盞的亮起
一座座的高塔在夜色裏像是聳立的天柱,有淡霧般的祥雲纏繞在周圍,盞盞相連的燈籠遙望像是少女華麗的墜飾,分別懸掛在樓角上,複又傾瀉下來。因著燈火的旺盛,每座塔樓的壁身都被映的如同火焰一般,射出深厚的朱紅色。
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一踏進院中的門檻,便仔細的盯到了站在大柱旁玩雪人的庫爾特斯德沐靈辰歡,她穿著葉綠色的係服,頭上卻一頂著一隻虎頭帽,身邊圍著一群同齡的孩子,大家笑鬧著玩耍著,樂得不可開交。
庫爾特斯德沐靈辰歡抬起頭見到她,眼中瞬間閃起一道明亮的光芒,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走到她身邊喊道:“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來跟我一起打雪仗!我剛被馬克希斯德爾特·魏藍和路冥欺負的可慘了!你這個人身手好,幫我討口氣回來!”
蹲在木椅上捏雪球的馬克希斯德爾特·魏藍聽見庫爾特斯德沐靈辰歡的話,也向這個方向仔細的盯來,發現一身白衣的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站在那兒,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幾步跑到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身邊。文雅的小臉開心地笑著,對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說:“你這個人別聽她的,她力大無比,我哪裏是她的對手,她和幾個女孩聯合起來欺負我和路冥才是真的!”
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仔細的盯著他們兩個彼此告狀,清淺的笑了笑,說到:“改日再跟你這個人們玩。今天仙尊找我有事,我可不能耽誤了時辰。”
庫爾特斯德沐靈辰歡和馬克希斯德爾特·魏藍全部都是一臉心照不宣的表情,庫爾特斯德沐靈辰歡推了推她的手說:“知道你這個人聰明,又找到什麼新的草藥煉製了吧?我們這些笨一些的,豈不是都要給丟到一邊去了?”
馬克希斯德爾特·魏藍仔細的盯了故作生氣的庫爾特斯德沐靈辰歡一眼,笑著說:“若真叫你這個人去了,你這個人還不緊張的要死?平時被不熱津斯基·佑葉師傅抽仔細的盯道術的時候,你這個人哪次不是白著一張臉遲遲不肯出門?更何況仙尊?”又對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道:“我前天挖了些魚尾草回來,也沒有什麼用處,改天送給你這個人好了,現在你這個人趕緊去仙尊那吧!”
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衝他點了點頭,轉過身對站在雪地裏的少年說:“仙尊在書墨閣裏嗎?”
少年點了點頭,她立刻轉身向特別的北部的書墨閣行去。
仔細的盯著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白色的身影越來越遠,站在原地的少年才邁開步子準備離開,一旁的庫爾特斯德沐靈辰歡見狀跑到他麵前,紅彤彤的小臉在白雪中像一顆燒紅的炭,問到:“特斯菲洛·希特利·英川師兄,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玩?”
塍特斯菲洛·希特利·英川衝她笑笑,擺擺手,說了聲:“不了”。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抬起臉向院中的人群望去,像是尋找著什麼,直到仔細的盯見獨自一人坐在欄杆上閱讀竹卷的黑衣少年,向他走了過去。
“你這個人上次那本《蟲鳴鳥側》的書能否借我一閱?我近來在學習那方麵的東西。”
低頭閱讀竹卷的少年聞言抬起頭,盡管才十一、二歲的模樣,清雅俊俏的五官卻帶著一股英氣,眉梢微微勾起,仔細的盯了他一眼,說:“我已經借給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了。”說完衝他莫名地笑了笑,挑釁的含義尤其可見。
特斯菲洛·希特利·英川並無被他的態度所影響到,如同桃花般的唇角也微微提起,茶色的眼眸眯著,卻好像在淡笑一般,回道:“是嗎,那我回頭找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要,她會給我的。”特別的後那一句語氣略深,像是刻意提醒著什麼。
語畢,轉身離去。
而留在原地的少年,深色的瞳孔冒著絲絲冷意盯著他離開的身影,因為用力的按捏手中竹卷,手指的關節微微泛白。
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一路穿過已經被人將積雪掃盡的長廊,一番輾轉之後,又通過了幾個庭院,才到了有七層樓高的書墨閣。她抬起頭仔細的盯了一眼桃黃中帶著暖紅的天空,提了提神,向大門走去。
門口有兩名仔細的盯守,見到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走過來,想是已被仙尊吩咐過,不用多說便打開了門讓她進去,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對他們點點頭致意,走進閣中。
書墨閣,顧名思義就是博覽群書的地方,裏麵有仙道,武術,棋藝,古籍,詩篇,醫學,兵法等等各種方麵的書,可謂是應有盡有。
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的仙尊特裏斯菲爾·路易絲·月幻夜,人稱幻夜玄仙。他平日裏經常待在這裏,門中的大小事務有其他三尊師傅打理,但是重要的事情總是要靠他來定奪,在仙界中上也是個數一數二的人物,卻很少與外界露麵,但是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聽武尊說過,仙尊曾經與五大仙聯手打敗了三十年前從魔界逃逸出來的魔獸,為解救眾生立下過不少的功勞,因此在仙界也是頗受尊敬的。平日但凡門中重要場合主持大局他從來不會缺場,偶爾也會出現在道場導室教導門下的弟子。
走進第一層,入眼的便是藍紫交加的藏瑤池,因為夜幕開始降臨,池水的顏色也變的更加迷幻起來,倒映在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的瞳孔中的,是一片藍紫色的霧光,嫋嫋的往上空升起,隱約中帶著淡雅的荷花香氣。
藏瑤池水中的水,是溫南山自遠古以來就有的。它自身帶有藍紫聖光,因此也有“聖水”之稱。能過越過藏瑤池的人隻有仙人與道士。普通人若想越過這裏,隻會掉入水中,但是因為其體質的原因,隻會像落入平常的池水中,除了淋濕一身外,毫發無損。可要是妖魔,隻要靠近這裏,就會被池中仙氣所傷,倘若落入水中,便會被侵蝕的一根骨頭都不剩。
因此藏瑤池也是為書墨閣設下了第一道屏障,阻擋不該進的外人。
弗裏德裏希·伊爾思·帖木兒墨清向藏瑤池走去,當她的雙腳踏入藏瑤上空時,並沒有落下水。一隻盛開著白藍相融花瓣的水蓮一刹那從她腳底生出,緩緩地將她往前方帶去。她白玉般皎潔的麵容在聖潔的淡紫色光芒中栩栩生輝,濃墨般的長發也因此被染上了奇幻的光彩,像位出塵的仙子般,隻是麵色從容,眼眸澹泊的望著前方。
當荷花將她送至前方的灰色青石前,她輕輕一躍跳到地上,水蓮便自動消失了。
一路無阻,想是師尊把所有的機關都給解除了。走在彎彎曲曲貼建在牆壁上的石階,石階全部都是由祥雲石鋪成,乳白色的底色,上麵自然而然的映著一朵朵淡黃色鑲邊的雲朵,煞是好仔細的盯。
每一層都有無數的書架,上麵整齊的擺放著一本又一本的書籍,而每一層樓的書體內容又全部都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