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日。拂曉。
遠比之前幾更加猛烈的飛機轟炸,南京城的城門終於不堪重負,如同此刻的中**勢,轟然倒下。
一大早,青年社的記者便給千月美玲傳來了最新的前線戰況。其實不用傳達,千月美玲也猜到。
“唐將軍已經下達了正式的撤退命令。這座南京城,要拱手讓給日本人了。可惡!”
來的記者少了兩個老麵孔,估計已經為國捐軀了。既然對方沒提起,千月美玲也就沒多問。
“現在能趁亂搞到船渡江嗎?”
南京城碼頭人如海潮,城破已經無法避免,恐慌籠罩了南京城。所謂的破釜沉舟,換來的不過是無數軍民擁堵在江岸邊,對著湍急的河水絕望。
看到青年社記者搖頭,千月美玲也打消冒險去碼頭的打算。冷靜一想,她覺得必要時候表露一個虛假身份,6軍的馬鹿們看到明晃晃的少佐軍銜,也許能騙過幾個資曆尚欠的新兵。
“白姐,您多保重。我們還有必須完成的使命。”
那些人完也離開了教堂,可能是去碼頭疏散民眾,可能是去埋藏報社的機械器材與文獻資料,可能趕著回家帶上全家老逃命,也可能孤注一擲抱著酒精瓶與某個倒黴的6軍士兵同歸於盡。這些都已經與千月美玲無關了,加賀轉交的電報上僅有三個要勸的對象,其他人是生是死與任務無關。既然他們要為了理想而站著死,千月美玲自然尊重他們的想法。
千月美玲與妹妹一起換上修女服,繼續扮演上帝的仆從。教堂的禮拜堂內擠滿了附近的民眾,要不是卡倫特神父關門及時,更多壓根不信仰基督教的人也要躲進來。
“白、青。你們心那些不認識的生麵孔,中國人並不是上帝口中時時刻刻都秉承善心的人。”
卡倫特神父與修女忙著維持禮拜堂內的秩序,同時拿出些應急食物,分給他們,順帶示意兩姐妹不要靠近驚恐不安的中國平民。
“你看到了什麼。妹妹?”
千月姐妹自然不想去為闖進來的“信徒”送食物,她們正拿著掃把清理淩亂的前院。
“無助的民族。沒有信仰的民族。可悲的民族。”
“不,你注意到沒有,有幾個中國士兵混在他們之中。”
千月美緒被這麼一提點,也很快回想起了剛才人群中的幾個青壯年神色異常慌張。“哪個軍隊在戰敗時候,會不出現逃兵?何必理會這幾個懦弱者。他們威脅不到我們。與其擔心這等事,不如想著怎麼離開。加賀……藍,好的接應,都好幾沒音訊了。”
千月美玲沒有回答,而是警覺地看了眼身後,有個孩憑借身體的優勢,從鐵柵欄中擠了進來。作為半個特工,千月美玲不會忽略一點點風吹草動。要依照千月美玲過去間諜訓練中的常識,她肯定第一時間弄死這個不該出現的屁孩。萬一孩懂日語,或者知道千月姐妹的是日語,傳到裏禮拜堂的民眾耳中會惹來大麻煩。相對而言,消失一個屁孩在兵荒馬亂的時候,並沒多少風險。
注意到姐姐突然變了臉色,千月美緒轉身掄起掃把,一掃樹叢,把趴在裏麵的一個男孩掃了出來。“姐姐,怎麼處理?”
“日本……”孩下意識要大喊,他並不知道犯了多大的忌諱。
兩人在身上都藏有微型手槍與幾種可以殺人的武器,但千月美玲並沒有下死手,而是控製力道打暈了這個男孩。“就是剛才信徒們一擁而進被撞倒在樹叢裏,被我們現了。你跟修女一聲,暫時丟到空房間。這種孩嚇唬嚇唬就聽話了。”
千月美緒顯然不放心,但由於是自己姐姐的判斷,還是乖乖照做了。
與此同時,深鳴秋鶴接到了穀壽中將的命令,由於憲兵不足,臨時抽掉了二十幾人交由她帶領,協助第六師團主力部隊進城。她原先還想借身體不適推脫,奈何身在戰場,而不是她九州老家,要她區區一個少佐跟中將頂嘴,她也沒這個膽量。
“就憑這些人,也能當憲兵?”帶著一票新鮮勁上頭的預備役新兵,深鳴秋鶴巴不得放慢腳步,就呆在城外。不過那群剛帶上臂章的新兵積極得很,自以為當了憲兵,便是鹹魚大翻身,手裏有了權力,可以用鼻孔看人了。
“保持步伐!”深鳴秋鶴的命令並沒什麼效果,但好在穀壽中將還給她安排了一隊十人編製的警衛班,負責保護她的個人安全。她也就懶得管那群“新憲兵”。
從光華門進入,隻能看到被炮火炸得四散的磚瓦,零星戰死的中國守軍屍體還躺在廢墟裏,估計是清晨撤退慌亂,沒能帶上這些戰死者。深鳴秋鶴處於整個大部隊的後方,她也並不知道任務的內容。隻管大部隊往哪走,她與部下跟著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