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3 / 3)

時光一下子回到幾年之後。

友情,青蔥歲月就這樣一下子消逝在爬滿蜘蛛網的樓梯走廊。

電梯間的大理石油光可鑒,樓梯間卻塵灰撲麵。

阮馨想。想著想著,進入公司,不知不覺,就感知有一股異樣的氛圍充斥著。

因為王建不在,AARON無法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了麼?因為公司別的部門新進來一個體態豐盈但不失美麗的AE麼?還是因為,七十多歲的公司老爺爺今天穿了一身筆挺的西裝?

阮馨不知道。

她隻知道,AARON依舊當眾罵小陸,罵她,把她罵的一無是處,然後,轟蒼蠅似的擺擺手對她說:“行了,我自己寫吧。”

她隻知道,小陸依舊交代不清到底讓她做什麼。

她隻知道,每天下午三點,所有的員工依舊要一起做廣播體操。

七十多歲的老人家率領所有人做完一遍廣播體操之後,邁著穩健的步子,麵帶微笑:“今天不做第二遍廣播體操,咱們跳恰恰吧。“

所有人嚇了一跳。

老人家就邀請前台女孩當她的舞伴。

許多年前風靡一時的草蜢《家有仙妻》音樂《失戀陣線聯盟》歡快地響起時,老人家的手臂、臀部、肩膀,就跟著動起來,恰到好處的姿勢和腳下靈巧的步子讓公司所有的員工驚歎。

半曲之後,老人家笑說:“還有誰要跳?“

阮馨明顯感覺,他在看自己。

可是,總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情緒讓她心裏莫名抗拒,她急忙低頭,繼續勞碌,老人家便笑著問新來的姑娘:“雪萍,來,跳一個。“

體態豐盈的雪萍抬頭微笑:“對不起,周老師,我不會。“

正在這時候,王建從外麵歸來,和七十多歲的老人家跳了一曲,然後,在AARON的教唆下,繼續他的每日一罵:“通俗!一定要通俗,直白!你那淑女的文辭讓我作嘔!你那玩弄文字遊戲的幼稚拙劣,都不如小學生!”

阮馨在罵聲中,慢慢心冷。

袁瀚說堅持是吧,我堅持到底,無論是屈辱還是什麼。

漸漸地,罵聲就與窗外呼嘯的車水馬龍聲混成交響曲,時而激昂,時而高亢時而頓挫,時而如山間的流水,時而如漲潮。

型男不知什麼時候又在放音樂了。

這次不是《國際歌》,沒有饑寒交迫的奴隸,這次依舊是老歌,《暗香》。

“當花瓣離開花朵,暗香殘留。消逝在風裏雨中,無人來嗅,如果愛告訴我走下去,我會拚到愛盡頭。心若在燦爛中死去,愛會在灰燼裏重生……”

這次,王建罵的時間似乎特別長,每一字,每一句都在罵,兩個小時後,阮馨站的腿軟,腰酸,在一個個莫須有的罪名中,終於催化成一隻爆炸的炮竹。

“這裏,我不覺得是小學生寫的,曾有獲獎作品用的就是原句,這裏,是甲方要求添加的內容,你都不知道甲方要什麼東西,為什麼要批評我?這裏,你嫌我這樣寫,是小陸要求的!”阮馨說著,用大眼睛怒視著王建。

他的色厲內荏,她上午已經見識,如今,他果然再次噤聲。

阮馨抓起手機,移開王建微微發福的身體,離開公司,再次來到樓梯口。

對不起,袁瀚麼,我再也忍不住了,不是我脆弱,我不相信,所有的公司都不把人當人看,我要走了。

關機一下午,她終於開機,本想撥電話給袁瀚,卻看到了一條短信:

我已經在你們公司樓下!

我就在你們必經的出口喝茶!

你就是關機我也找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