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袁瀚一揮手中銀光閃閃的大勺:“進來。”
阮馨還未踏入門檻,就見一門內一個身著套裝、約四十出頭的濃妝女人微笑著迎上來,紅唇赤炎。
“瀚瀚,她就是?”那女人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了阮馨一番。
袁瀚點頭,衝阮馨說:“喂,我和你說過麼,這是我達令。“
阮馨一驚。
那女人一個錘頭砸在袁瀚後背上:“側那,死孩子,敢開姑媽的玩笑!”說完,笑著揮手:“小阮是嗎?快進來。”
阮馨眼珠子一轉,明白了三分,嘴甜道:“您那麼年輕漂亮,我喊阿姨又點喊不出口。”
姑媽打量著阮馨剛拖下的帆布鞋和襪子上的小熊,笑說:“哪裏,小阮你還是學生吧?”
袁瀚接腔道:“學生?她都二十六了。我不要她的話,她就是個剩女。”說完,懶散地打一個嗬欠。
姑媽嘴角不易察覺地一撇,人依舊笑容滿麵,繼而,高高地揚起她帶著名表的手腕:“啊,時候不早了,你們聊,我要回家看著你弟弟寫作業。“
袁瀚繼續揮舞著銀光閃閃的勺子站在門口:“慢走啊姑媽,我身體不好,不遠送了啊。“
說完之後,見阮馨目不轉睛地望著他,放下勺子說:“怎麼了?“
阮馨問:“你幹嘛不送她?“
袁瀚似乎認真地考慮了一下,無辜地道:“因為我是病人。”
阮馨知這其間必有隱情,便不再多問。
袁瀚一雙漂亮的眸子卻霎時悠遠起來:“她這次來獻殷勤,隻不過因為我爸和XX高中的校長是同學而已。“
阮馨想起家中錯綜複雜的親情關係,同病相憐地歎息一聲:“啊!她不會是想給你介紹女朋友來討好你爸媽吧?所以,你把我找來當擋箭牌?”
袁瀚聳肩。
姑媽昔日尖利而聒噪的女高音,他忘不了。
“我的股票被套牢了,這年頭,沒法子活了!”
“我們家小的像個麻雀窩,瀚瀚不好意思,姑媽幫你聯係房子好不嘞?”
“啊,你可以找他父母嗎?我正在外地出差啊!”
這個姑媽,他早就看透了。他的母親比她年長十五歲,她讀書的所有學費都出自袁瀚母親的無私提供,後來,母親下崗,當普通公務員的父親供他讀大學的時候,她沒有掏一分錢;再後來,他獨闖上海,姑媽怕他常住不走,硬是把自家剛買的新房子形容成雀巢。甚至,他有一次胃出血不省人事,同事將電話打入她的手機,她的回答,就是如此。
阮馨笑得一臉甜蜜:“喂,你怎麼謝我?”
袁瀚起身去廚房:“請你吃靚湯沒事行嗎?來吧。”
阮馨便跟進了廚房,滿桌的菜依舊蓋得嚴嚴實實,打開了,就看到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湯。
青翠的西湖牛肉羹,紅白相間的的銀耳紅棗蓮子湯,西洋參烏雞湯,豬蹄黃豆湯,紅酒木瓜靚湯。
阮馨扶牆:“你是想湯漫金山,淹了你姑媽嗎?”
袁瀚一臉鄭重其事地遞過一隻南瓜形狀的不鏽鋼碗:“我吃能吃粥喝湯。”
阮馨接過造型優雅的碗,抓起勺子,撈進一隻豬蹄就啃:“你分明是想讓人家不停地跑廁所,你就承認吧。”
啃完一隻豬蹄,阮馨又撈上一隻。這豬蹄燉已經燉得肉嫩酥爛,比自己之前吃過的更有幾分清甜入味,阮馨忍不住問:“為什麼那麼好吃?”
袁瀚揮揮食指:“想知道的話,以身相許吧。”
阮馨沉默著,發現袁瀚的廚房處處是新奇的東西:蘑菇型的鹽調味罐,戴禮帽微笑的紳士瓶起子,盛水果沙拉的盤子中央有個紅色的芭蕾舞者,熱水壺造型優雅,她記得,是瑞典王子1938年設計的Berndotte,雖然一直被設計界尊稱為古典和現代結合的典範,但阮馨一直覺得它的外形似略長的漂亮貝殼。
阮馨還看到一個大腳的外星小人,藍色的,從小人的脖子處打開,發現竟是牙簽盒。
啃完第二隻的時候,卻見袁瀚用一個蘋果型的剔透碗盛了滿了銀耳粥端到她麵前:“喝完這杯湯就住口,你再吃就成企鵝了。”
阮馨拍拍依舊空虛的肚皮:“不行,太餓了,腦力體力雙透支。我要吃主食。”
袁瀚指著自己英挺的鼻梁:“身高181,體重130,你吃不吃?”
阮馨心虛地迅速啃下第三根豬蹄,起身道:“吃飽了。我要回去了。”
袁瀚遺憾地攤手:“本來還想在你迷路的人生道路上給你本指引的書。你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