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那一年,我還是一個繈褓中的嬰兒。

娘告訴我,那天雨下得很大,一大早,宮裏就派來了人帶走我的祖父和我的父親,一些人把我和我娘帶進了宮,進了掖挺為奴。

可我每當問到我爹和祖父的時候,娘就抹起了眼淚。

在掖挺為奴的幾年裏,我整天都要幹活,我的手因每天都要用冰冷的水洗衣服,而紅腫了。但娘每天教我讀書識字,這使我這辛苦乏味的日子添了幾分色彩。

我本以為我的一輩子就要這麼度過了,可是在我14歲那年,卻發生了改變。

那天早上,我還沒醒,聽到娘喚我“婉兒”的聲音,我迷迷糊糊睜開眼,娘見我醒了,忙說:“婉兒,快起來,天後召你進殿。”

“什麼,天後,她為什麼召我?”

娘邊幫我穿衣服邊說:“先別問這麼多了,快點吧!”

我終於見到了天後,她身著明黃色鈿釵禮衣,束著結鬟式,一雙丹鳳眼微微上眺,更顯風情萬種,正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你就是上官婉兒?”高貴的人發話了。

“是”

“你多大了?”

“奴婢14歲了。”

“可曾讀過什麼書?”

“奴婢讀過論語,詩經。”

“你會些什麼?”

“奴婢會彈琴,書法,繪畫。”

“拿紙筆來”天後對身邊的宮女說。然後她又對我說:“你以剪彩花為題作一首五律詩。”

“是”我接過紙筆,思量片刻,寫道:密葉因栽吐,新花逐剪舒。攀條雖不謬,摘蕊詎智虛。春至由來發,秋還未肯疏。借問桃將李,相亂欲何如?

天後讀罷,連連稱妙,卻又一沉思,問道:“你這最後兩句借問桃將李,相亂欲何如是什麼意思?”

我微微一笑答道:“天後陛下,我聽說詩是沒有一定的解釋的,要看解釋人的心境如何。陛下說我在含沙射影,奴婢也不敢狡辯。”

“哈哈哈哈”天後大笑起來“你回答的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格。像極了本宮當年訓烈馬的時候,本宮從你的身上看見了本宮當年的影子,本宮要把你留在身邊以監督和鞭策自己。”

天後廢除了我奴才的身份,給予了我才人的名號。

我的一生就這樣發生了改變。

回到掖挺,我本以為娘會很高興,可她卻異常的擔憂。

我問她,她猶豫了許久才開口:“當年,你祖父就是因為負責起草廢黜皇後的詔書,所以被皇後斬首了。”

聽了娘的話,我並沒有因此而恨天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爹和祖父的緣故吧。

自此以後,我留在了天後身邊。

那天我正在殿中為天後抄寫奏折,突然一個男子走了進來,他就是當時的太子,李賢。

“太子殿下。”

“你就是上官婉兒,長得不錯。母後呢?”太子說。

“天後陛下正在休息,請太子先回去吧。”

“不必了,我在這等母後起來。”太子坐了下來。許久,他又發話了:“你祖父被我母後斬首,你不恨她嗎?”

“不,我很敬佩天後,怎麼會恨她。”

不久,天後起來把太子叫了進去。

在以後的幾天裏,不知為何,我的腦海裏總是浮現出太子的臉,因為我經常待在天後陛下身邊,所以常見到太子殿下,也發現天後陛下不喜歡太子。

這天,天後陛下睡了,我一人到禦花園散步,沒想到竟碰到了太子。

“太子殿下。”

“你怎麼在這,母後呢?”

“回太子殿下,陛下睡了。”

“你以後可要小心著點,母後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她連自己親生兒女都敢啥,她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我嚇了一跳:“太子殿下,您怎可說出這樣的話來,當心被旁人聽到。”

“哼,她遲早有天會廢了我的,那本書上不是說武氏會當皇帝嗎。”

“殿下”我抬起頭“您為何要對婉兒說這些,您不怕婉兒告訴天後陛下嗎?”

“不,我相信你。”

我不敢置信地望著他,而太子卻笑笑,走開了。

我想,我是情竇初開了。

我回宮時,天後陛下已經醒了,她見我回來便問:“你剛去哪兒了?”

“回天後陛下,婉兒到禦花園散步了。”

“婉兒啊,本宮很喜歡你,你可不要辜負本宮對你的期望啊!”

我心驚膽戰地說:“是。”

回到房裏,我擔心極了,天後陛下為什麼要這麼說,莫非她聽到了我跟太子的談話,難道她派人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不,是派人監視太子。雖然天後陛下殺死了我祖父,可我畢竟還是一個14歲的小丫頭,能做出什麼來,如果她真的擔心就不會把我留到她的身邊了。可她為什麼要監視太子,是怕她造反嗎,不可能啊,他是太子,將來是要當皇帝的,“她遲早有天會廢了我的,那本書上不是說武氏會當皇帝嗎。”我想起了太子說的話。也許,是我多慮了,或許是陛下身邊的宮女碰巧經過聽見的。不行,我要查清楚。我記得天後陛下身邊有一個小宮女叫如錦,如錦她單純善良,我把她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