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終於醒過神明白自己正在幹什麼時,才急忙收回目光迎過墨煬。墨煬進府,他們也轉身跟了進去,卻還不忘再眷戀地將這個女子收入眼底,心中……
有些癡心妄想……
長煙並沒有看見陶家父子的表情,墨煬也沒有。
茗香右手抓著車門,另一手掂住裙幅,輕輕躍下,握著車門的右臂袖子半褪了下來,隱隱露出半條秀美纖細的玉臂……
長煙突然一怔。
他看見了,看得真真切切。
就在她錦袖滑下的那一瞬,他看見了她的鐲。
他的眉心抖了一下,隻因那隻晶瑩的玉鐲。
玉,晶瑩美麗。這鐲就好似一股清澈的泉流在她纖美的素腕,跳躍著清潤純淨的光華,淡淡的,柔柔的蘊開,漾著一層層晶瑩的漣漪……
對於別人,這也許隻是一隻漂亮貴重的玉鐲……
但對於長煙,這,卻是一段無價的……
姻緣。
長煙靜靜凝望著她皓腕上的鐲,靜靜地看著她歡快地在四周小鹿似的蹦來跳去,看著她亮得像星星似的眼睛……
長煙輕鎖的眉間,深藏著無邊的憂傷……
怎麼可能呢?她竟是那個當年的小女孩,那個自己沒見過幾麵卻是常常聽到父親母親說起的小女孩。如果不是那隻玉鐲,也許長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她就是她,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他情願一輩子都不知道……
世界還真是小,天啊,你又何苦跟我開了這個玩笑?!長煙仰首看那微微泛起粉紅的蒼穹,輕輕搖頭苦笑。那粉紅又何嚐不像那笑紅了的粉頰呢?沒有人看見長煙的表情,他靜默地牽了馬兒,將韁繩交給了陶府的家丁,輕輕揮一下衣袖跟著大家一同走入知州大人的私宅。他知道,這種愁緒已是揮不去的了……
墨煬踏入這府宅,抬眼一看不禁暗暗吃驚,這雖說是知州的府宅,可是其豪華程度卻足以和一品大員的相媲美,除了規模,這裏也幾乎是毫不遜色於王府了。他一個小小的州官,卻怎會有如此多的銀兩來建此豪宅呢?不用多說,一定又是貪汙受賄來的吧。墨煬淡淡一笑:“陶大人,您府上裝潢真是精美啊,令小王可是大飽眼福了呢。”
“哪裏哪裏,這都是我家親戚一起出錢置辦的,人多熱鬧嘛,一家人舒舒坦坦地住一起也互相有個照應。嗬嗬,今日小王爺您屈尊寒舍,真令寒舍蓬壁生輝啊。”陶知州倒還挺知道掩飾,放心在一邊樂嗬。
“這怎麼能算是蓬壁呢,應該是金碧輝煌才對吧。”墨煬笑道,其中深意隻要不是傻瓜就自然聽得出來,不過軍情要緊,現在還沒有空去管他。
“啊,哈哈,多謝王爺誇獎。”可見陶仁賢的臉皮還真是厚得可以啊,真是練出來了。
長煙就跟在墨煬的左邊,眼中複雜的神色久久未散,他默不做聲的隨著他們“參觀”,直到把諾大個陶宅都轉了個遍也都是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還好他本來就是個不怎麼愛說的人,也一向都比較沉默,所以他人並未察覺到什麼,但是墨煬卻察覺到了他今天的反常,雖然長煙一向少言,但他總是一個很溫和親切而又沉穩認真的人,從來不會跑神,而且就算是不說話時臉上也總是帶著溫暖的笑意,可剛才自己卻注意到他的異常,軒眉輕鎖,仿佛有什麼難解的心事,卻又為什麼不跟我說說呢?是沒有機會,還是開不了口?但長煙為人也一向細心聰慧得很,難道有什麼難題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嗎?墨煬不解地望了長煙一會兒便開口道:“長煙,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嗯,反正這裏也沒什麼大事,你就去隨便轉一轉休息一下吧。”
果然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比較了解自己,於是他溫和一笑施禮道:“謝王爺,屬下告退。”他說完便後退兩步轉身而去,身邊攜過的一絲清爽的風撩起了他一縷青絲,長長的發帶在風中飄逸……
墨煬目送他遠去,心中輕輕歎一口氣。
“小王爺,璧侍衛的身子不舒服嗎?要不要下官去叫大夫來看看?”陶仁賢看長煙退下時的臉色不太好,於是這樣問。
“沒關係,他受了點傷,需要多休息。”墨煬仍是微笑,卻沒有正眼看他。
“啊?!璧侍衛那麼好的功夫誰能有這本事傷他呀?!”陶仁賢聞聽此言心中猛的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