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自己的葬禮什麼的,實在太重口了,周子青光是用想的就覺得毛骨悚然,自然不想和喪儀隊走同一個方向。
在這之前,她也沒來過嶧城,隻是隱約知道周家的根在這,偶爾有庶子庶女被遣回來掃墓的,當然和她沒什麼關係。
所以這個時候,她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個方向走。
這對周子青來說是個很新奇的感受。
從她很小的時候起,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這還是頭一次,沒有任何方向和計劃,純粹在街上閑逛。
周遭的攤販十分熱鬧,叫賣聲不斷,人群來來回回,往來如流,不少人的手中提著籃子,籃筐裏裝著一些果蔬雞蛋,從街的這頭走到那頭,一路購置了不少東西,周子青低頭看了看自己,發現這一雙蒼老的肌膚幹枯得已經不需要任何首飾的配置了。
心裏莫名有點不爽。
她雖然出嫁已久,可她嫁的早,及竿剛過便入了當時的太子府,到如今也不過是二十七八的年紀,要說年輕,雖然也不年輕了,但也沒道理讓她一下子變成個老太婆吧!
在這個疙瘩角落垂死掙紮兩三年?
然後再以一個老人的姿態下葬?殘渡一生?
周皇後越想內心越覺得絕望,心不在焉地往前走,撞到一個矮小的身影,對麵的婆婆拿著拐杖,身影不穩晃了晃,被一旁的孫女扶住,她拍拍孫女的手,然後回頭看她道:“姐姐,你沒事吧?”
滿臉的褶子,雪白的頭發。
喊她姐姐。
周子青扶額。
這街是逛不下去了,她轉了個方向,向著人少的地方行去。
小城雖小,七拐八拐的街道卻許多,往東往西,左右拐了幾個地方,終於走進了一個安靜的小巷。
好幾家店鋪大開,往來的行人卻不多,偶爾兩三個人路過,看起來像是條快被廢棄的商街,她彎著腰,因為身體的緣故步子很小,迎麵有風吹來,吹起地上的碎紙屑,徒徒增添一絲陰沉。
街道上的人都低著頭,或是靠著牆閉目休息,或是趴在桌麵上安睡,所有人都在休息,行人加快了步伐,對於兩邊的景象皆是目不斜視。
逐漸有烏雲壓了下來。
一點雨滴落在地上,緊跟著,兩滴、三滴,淅淅瀝瀝的雨水往地麵撞來,行人改走為跑,店家紛紛開始收拾鋪落,不到一刻鍾的功夫,街道上竟是成了一道空巷。
周子青身子老了,走不動,好不容易挨著牆來到一個屋簷底下,卻早早有人呆在了那裏。
說是呆……不如說是睡。
一道身子橫斜躺倒在地,看他的樣子,衣角已經破了,不知道在這街邊呆了多久,身上蓋著一件破爛的衣服,手中什麼都沒有,將臉對著牆,閉著眼睛正在睡覺。
烏黑的發絲被雨水濕透,黏在他的肌膚上,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但是光看他露出來的部分,長到逆天的睫毛與光滑肌膚,就能讓宮裏的許多妃子感到嫉妒。
說巧不巧,一條小街上竟隻有這樣一個避雨的地方,而且這個地方還小的很,躺下這麼一個大活人之後,周子青想再擠進去,顯然有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