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長發拖地看上去陰氣森森的怪人,躲在這幽暗不見天日的地下,顯然不是在玩什麼采菊東籬下的隱居遊戲。薑宇一時間也不想輕舉妄動,隻能站在原地打量著對方。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仔細分辨時甚至能聞出灰塵氣味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這個怪人,與食心一事恐怕有莫大關聯,即便無關,也必然與別的命案脫不了幹係。”薑宇在心中暗道。
“問你話呢,你是誰?”
侯勇見怪人並不答話,壯著膽子又問了一次。
怪人終於有了些微的反應。他身子不動,而頭顱卻仿佛被生鏽的零件驅動著一般,緩緩地回轉過來。眾目睽睽之下,他的脖子竟足足擰了半圈,接著他那張瘦到脫相的臉就這樣以一種常人絕不可能實現的角度朝向了薑宇。
“哎喲媽呀!什麼東西!”扒手當即慘叫起來,差點兩腿一軟就跪在地上。
侯勇也心生懼意,下意識地縮了半步,連臉色都青了幾分。
薑宇自然是不至於被這點小小的把戲嚇住,當即朗聲道:“在下追查一樁公案而來,誤入這位同道潛修之地,還望海涵。”
“無妨。”怪人的聲音沙啞而毛糙,令人不由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既然閣下在此地潛修,那我便冒昧請教一下,不知道閣下是否見過什麼可疑人等在這附近出沒?”薑宇隻重讀了可疑二字,語氣輕鬆得仿佛隻是隨意地打個招呼。
“嗬,”怪人似乎是冷笑了一聲,才接著道:“沒有。”
“哦,是嗎?”薑宇若有所思道,“可在我看來.......”
“閣下你,就很可疑啊。”
話音落時,薑宇已經果斷出手,直奔那怪人而去——此時此地,此人此景,薑宇絕不相信這人是什麼善類,不管他與承天都內這樁案子有沒有關係,還是先將其製服再計較最為妥當,否則在這地下狹小的空間裏,若是中了對方的什麼詭計,那還真要費一番手腳。
“大膽!”那怪人暴喝一聲,從嘴裏吐出一枚棗核釘,直射向薑宇。
薑宇來不及閃躲,下意識以烈掌應對,噴薄的烈焰和熱浪堪堪止住了棗核釘的勢頭,並將其拍落。
“乖乖!原來是神仙爺爺!”早已和侯勇躲到一邊的扒手見薑宇的掌心竟然可以噴出火來,立即驚呼道。
修士這兩個字,在凡人中間是不常用的。下層民眾見到修仙之人往往就稱其為神仙,隻有常與修士打交道的,才會恭稱一句“上師”。
“閉嘴,別吵。不要幹擾長官。”侯勇壓低了聲音,沒好氣道。他早就知道這位長官是玉泉山上下來幫忙查案的,所以見到這奇妙的一幕也不覺得有多驚訝。
扒手聞言,連忙捂住嘴巴,用力點了點頭。
其實,薑宇眼下哪有心思關注身邊這兩人的反應。這還是他從雲夢森林回來以後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與人交手。長時間的閉門靜修導致他的反應並不十分敏銳,所以剛才差一點就中了那怪人的招。
“可得小心了。”薑宇在心中暗道。他本以為以自己煉氣八層的修為,對付起這個七層的怪人,不說手到擒來,至少也是小有優勢。然而,從第一輪交手的情況來看,卻是兩人平分秋色,甚至薑宇還稍稍落了點下風。
事實上,這也並不奇怪。
在煉氣期,各層修士之間最主要的區別,就是丹田氣海處的氣旋數量,也就是體內真氣的數量。當這區別體現在戰鬥中的時候,就表現為修為高的修士可以使用更加耗費真氣的手段,通常來說,這樣的手段往往殺傷力更強。而修為低一些的修士,就隻能使用相對不那麼耗費靈氣的作戰手段了。
這確實會帶來一些差別,但這差別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大。因為不管是什麼樣的攻擊手段,哪怕是一顆隻能在森蚺身上留下一丁點痕跡的火球,對於煉氣期修士孱弱的肉體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所以說來,煉氣期修士們的交手有點像槍手對決:或許槍手們手上的槍有優劣之分,但最重要的,是擊中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