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齋又要施粥了呢。”
“那還不快去,去晚了就吃不上了。”
“這你可不必擔心了,這百姓齋可不是朝廷那些做表麵功夫的昏官,他們的粥可是連著派發好幾天呢。”
“雖然這國庫的糧都去支援前線了,但這百姓齋好像比這國庫的糧還多,有時還有時令蔬菜吃,可別說那菜做出的菜湯,那味道…”
“百姓齋齋主又來施粥了……”
“快去……”
街上的人一哄而散,全順著一個方向飛奔而去,隻留下陣陣飛煙。
“咳咳…咳…咳……”一聲聲咳嗽從煙霧後麵傳出。
一個頭發散亂,一身灰黑的人用一雙細手輕捂著口鼻,很明顯那咳嗽就是這人發出的,等煙霧散去,那人才輕了聲,小聲又咳了幾下,才將手放下。
那人好像被手心的物什驚了一下,連忙往那黑的不能再黑的衣袍上抹了兩下,才輕輕吐了口氣,在陽光照耀下,那女子手所經過的地方隱隱發亮,仔細看來竟有點點紅印。
那女子輕歎了一聲,慢慢往百姓齋的方向移動。
快沒有時間了,自己又還能活多久,要抓緊時間,不然……
正在她冥想間。
一匹紅棕色的馬像脫開束縛般從街角一側飛奔而來。
緊接著又是一陣灰塵蕩起,一疊疊紙張從煙霧中散開,緩緩飄落。
那是用紅紙裝飾的公告,一般“馬散信”的形式是隻有皇家才有資本用的。
難道是他出了事,女子隨即搖頭苦笑,她這是關懷則亂嗎?紅紙映喜,白紙映喪,這公告是紅紙又怎會有事。
他剛坐懷天下,應該是準備要登基立後了吧,那這公告定是減稅之類與民同樂的事……
“立後”,想到這兒,她心中一陣苦澀,一股甜腥湧上喉間,她不禁搖頭壓下那股甜腥,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又怎麼配得上他,隻有那些養在深閨的女子才是他的良人吧。
她恍惚間,手已經不自覺地撿起公告打開。
“新皇登基,改楚州為新京,視為國都,國號天元,號曰天元聖帝,封丞相孟氏之女為皇後,號天元聖後,即日起為天元年。上順天命,下和民心,恭詣宗廟,昭告天下,大赦億民,以承正統。”
她愣了愣,耳朵頓時嗡嗡直響,隻聽得旁邊的人說道:“新皇登基……那我們的苦日子定是到頭了……”
她用剛剛沾著血的手小心將那張紅紙折起來,收入懷中,盲目的往那唯一的施粥地點走去。
他終於登基了,也有了皇後,丞相孟氏之女,應該是他愛的人吧,從來將她保護得很好,直到登基才公諸於世,就連與他交際許久的她也是最後才知曉。雖然看到這公告前早有準備,可是,為什麼她的胸口還是很悶,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胸口破裂了,一點點從她的胸口向外溢,她想抓住,卻隻能捂著胸口,靜靜地,感受那已經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慢慢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