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雲海,大浪滔天。
羅倩兒一雙小手拽緊韓雨婷的衣裳,怯生生地躲在背後,杜少輝長劍早已出鞘,凜凜寒光乍現。
前方人影閃動,有身著魔教製服的魔教教徒,有聞名於東瑾八城的前輩高人,有來自三國十七宗的其中五宗強者,各占左右兩方,虎視眈眈地望著對方。
“今兒還真是熱鬧,恐怕就是當年的滄瀾之行也不過如此!”一聲長嘯,羅青玉立於路邊大樹枝杈上,望著眾人麵露猙獰之色。
“你們幾個娃兒,放下孩子,速速離去吧。”一老者鶴發童顏,似乎修習了某種高深武學。黑裳浮動,白小依緊握雙拳,站在了韓雨婷身前。此地遙見冰海城,卻無法指望冰海城杜、周、韓三家出來相助,隻有挺過眼前這關,否者日後就連冰海城都將無法安寧。
“六年前,我認識一個女孩。”白小依望著眾人:“一個普通的女孩,她隻是請我在她家休息,免受夜裏寒風的侵襲。其實有時候我在想,到底為什麼,他們要殺她,她什麼都不懂。”韓雨婷有些不解地望著白小依,六年前,不正是他們相遇的時候,錢寧村慘案發生的那天?
“那年我才十歲,什麼都不懂,我看到那個女孩無助的眼神,咆哮著,掙紮著,想努力抓住什麼。”白小依望向天空,白雲浮動,他的心卻十分安靜:“我明明是推了她一把,想救她,卻把她推到敵人的劍下,她倒下的時候都想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要毀了她的家,毀了她……她隻想天天跟著父母抓點魚,晚上點上蠟燭,或者數數天上的星星,就是這樣,為什麼還會有殺生之禍?”
六年前錢寧村慘案?羅青玉倒是有些驚訝地望著白小依,六年前轟動江湖的大事,有人說是雲老爺子走火入魔,有人說是魔教所為,當年他再度重返滄瀾城,確實不見了雲老爺子,雲家也逐漸頹敗。他也暗中調查過魔教中人的行蹤,當年並無魔教中人在錢寧村附近徘徊。
“後來我師父給我的留言上說,江湖險惡。江湖險惡,所以六年前一個村子沒了,化作殘垣斷壁,當時救不了那女孩的感覺,至今想起來都是鑽心的疼痛。對,我是當年錢寧村慘案發生的唯一目擊者,也是受害者,也許當年那些人中,就有你們的人。”白小依握著的拳頭發出一陣嘎嘣的聲音,一雙眼眸開始變得通紅。羅青玉雙眼一冷,白小依說的是當年那個女孩,但是隱隱中,好像自己女兒也將變成那個女孩,成為江湖爭鬥的犧牲品。
“六年前錢寧村之事,蘇某也深感惋惜,然而此女不同,她乃素心慕容卿與羅青玉的賤種,決不能留。”一老者撫須道,引起那一方眾人的附和。
“江湖,好一個江湖,東瑾國朝廷管不了江湖,寒月國朝廷管不了江湖,南無國朝廷也管不了江湖。所以她死了,朝廷隻是做做樣子,六年來都解不了案,如此江湖,難怪師父當年不屑一顧。”白小依右手一張,飛刀盤桓,顯然功力早已更甚往昔。
“那就戰吧,至少我師父沒教我臨陣脫逃,沒教我貪生怕死,更沒教我對一個女孩子,可以棄之不顧。”白小依大聲喝道,一慣冷靜的他,突然間仿佛瘋狂了起來。
“所謂的名門正派不過如此。你們呢,又是為了什麼?”羅青玉望著魔教一方的一幹眾人,為首老者看似顫顫巍巍,一身功力卻隻在他與教主之下,位列長老之位。
“羅壇主,此女乃壇主之女,便是我聖教中人,老朽此行,自然是為了將令嬡接****中,以全羅壇主之名。”魔教長老聲音低沉,聽在羅青玉耳裏卻是不甚厭煩。
“說的那麼冠冕堂皇,還不是為了控製住羅青玉!”蘇老冷笑一聲,又望向韓雨婷與杜少輝:“你們兩人是什麼意思,堂堂冰海城兩個家族嫡係,實在不應該參與此事。”
“蘇老言過了,慕容卿乃是家師,雨婷怎可棄師父愛女而不顧。”韓雨婷玉手往腰間一按,一條長鞭拉出,將羅倩兒護在身後。
“諸位前輩,在下實在無意與各位為敵,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今日若棄同伴而去,恐怕反而令諸位看不起,少不得今日便請前輩們賜教,晚輩也好學習一二。”杜少輝左手輕撫劍身,一副絕不退縮的樣子。
“殺!”一老者大喝一聲,他們今日可不是來扯犢子的,誰知道冰海城會不會突然增援,況且還有魔教一旁虎視眈眈。無論正魔兩方都殺向韓雨婷,他們的目標都隻是孩子。
一道身影穿梭在人群之中,不時濺起道道血光,濃重的血腥味,殘忍的畫麵,令羅倩兒驚呼哀嚎,泣不成聲。羅青玉有些意外地望著白小依。白小依手中的匕首如同飛舞的月牙一般,總能直接繞開別人的兵刃劃破敵人的咽喉,詭異的身影卻似乎暗合著某種規律,又令人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