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錯錯,應該說我是孫悟空,神通廣大。你又不是魚,怎麼知道我不知道你的事。”
“喂,你們兩人是什麼關係,是不是真的像別人所說的……”說話的是對麵那個喜歡說三道四的“長舌婦”。
“哦,我是他姐姐。”
“我是她哥哥,你說我們是什麼關係?”
別問我們是什麼關係,隻是每天鬥嘴已經成為我們的興趣。獨處時,我們互相嘲笑,是對手;有外人時,我們一致對外,是朋友。
“謝同學,你看,拙作又見報了,這是50塊錢稿費。怎麼樣,小兄請你吃一頓。隻是……你什麼時候回請我,可不要讓我等到海枯石爛,齒動發落啊。”你——程羽,又拿稿費單在我麵前耀武揚威了,又用這幾十塊錢來嘲笑我了。哼,我才不怕你呢!我拿出藏在書包裏的一本雜誌,遞到他手裏:“程羽,這是我剛拿到的書刊,送你一本,你可不要丟了。什麼時候你也送我一本,到時候我也請你吃一頓。”你不在乎地收下了,然後狠狠地在我腦門上贈送一個“糖炒栗子”。我呆了一下,尖叫著跑來追打你,你像一條魚兒滑了出去。我頓足,你在窗外扮鬼臉笑我。
要考試了,我們都處在最緊張的時候。有時互相看一看,都覺得空氣裏充滿了廝殺的味道,眼神裏寫著不倒的長城。可是,我才不怕你呢。我走到你的麵前,狠狠地甩過一本書。
“程羽,這本小說借你看,下個星期還給我,記住要背熟。”
你接過這本“小說”。一眼就看見“小說”的名稱——《期末複習大綱》。你笑了,一架飛機飛到我的桌前。我小心打開,那上麵是你東倒西歪的卡通字,一看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寫道:“謝謝你的‘小說’,寫得很動人。不過你要小心,小心你的位子不保,我要爭地盤啦。下午我們‘約會’去吧。”
看到這張紙條,我臉不紅心不跳,遂決定單刀赴會,赴你這“鴻門宴”。
你站在秋天的梧桐樹下,真是一幅風景畫,可是我沒有為你傾倒。我走近了,你突然往我腦門上拍了一下,有些氣呼呼地說:“臭小鬼,遲到了。”我也不會吃虧,用力往你腳上踩了一腳,你連連喊痛,我得意地大笑。
我們沒有去公園,兩個人換了兩趟車,來到你家。你家坐著一個人,你說,那是市作協的一個叔叔,今天在你家做客。特意想請他來講怎樣寫好作文。我有些“鬼”地問你:“為什麼要叫我來啊。”你挺挺胸,義正詞嚴地說:“我是個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絕不會進行私下交易。不過……這次考試我一定超過你。”
“是嗎?”我偷偷地笑了,相信自己是不會輸的。
“你們兩個感情真好,是兄妹嗎?”講課的叔叔笑眯眯地問我們。
“對對對,我是她哥哥。”你一臉得意,搶先回答。
“不不不,我是他姐姐,他是我弟弟。”落後一步,我瞪你一眼。
看叔叔笑得不解,我們隻好異口同聲地說:“我們是同學。”
這次期末考試,我和你並列第一,作文成績都是39分。老師報名次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們都笑了,是發自內心的。
我是閑雲,你是野鶴,我們是朋友,也是對手。這條青青路上,有你有我,於是不寂寞。
旅伴
◆文/佚名
1976年是我生平最灰暗的一年,在黑龍江百事不順,度日如年,天天找傷感的音樂聽。無奈中,我向家裏發了封求援信。母親心領神會,一個加急電報打過來,讓我請一個月事假。
南歸的列車上,坐在我邊上的也是一個上海女知青,呼瑪插隊的,衣著破舊,逢人就像做廣告似的說,她們那兒起早貪黑做一天苦力隻掙五角錢。她跟我談了三句話,就開始盤問我的收入。我那時是個從不向外人訴苦的人,而且恨別人同我談錢,隻覺得這個旅伴俗得不可救藥,所以便常常獨坐看景,彬彬有禮地拒絕與她聊天。然而她也不在乎,見我網兜裏有個蘋果爛了一角,就討去吃掉了。
列車到了哈爾濱,才知唐山大地震,南去的列車全線停運。於是,我隻能再繞道到大連。在大連輪船售票處排隊時,我又見到了她,她依然穿得像個貧下中農。遠遠地,我們彼此點點頭,也許都懶得同話不投機的人廝守在一起。
列車停運後,大連開往上海的客運成了熱門行當,排了半天隊,才買到三天後的四等艙船票。我知道家裏會為我擔心,就擬好了電文去排隊打電報,輪到我付費了,卻發覺錢包被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