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當,實在是太妥當了,馬瘸子都有點懷疑對方是不是會讀心術,連自己在想什麼都弄明白了。
要知道,從前沒打過交道的兩個勢力,互信是非常重要的。
但對於打算投靠對方的一方來說,其本身是脆弱和敏感的。
把婦孺遷徙到洛陽來,這裏本身是有主人的,自己不在洛陽,族人和手下會不會被欺負?他們會不會有人作奸犯科?出事了怎麼處理?
甚至於人心隔肚皮,趙川背信棄義怎麼辦,有沒有退路?這些問題都是馬瘸子心中所慮但不便張口的。
趙川直接把他們安置在河東,一方麵這裏不是洛陽,沒那麼敏感,河東土地也多,不像洛陽遍地工坊,實在不行一點田地就能養活族人。
另一方麵,河東在黃河以北,四通八達,沒有阻礙。就算以後要走,也是有路可以走的,不像是洛陽,趙川把汜水關一封,他隻能帶著族人去潼關,去關中找苻家人。
“大當家的大恩大德,感激不盡。”馬瘸子給趙川行了一個大禮。
“我更相信世上沒有平白無故的仇人,也沒有理所當然的恩義這句話。天色不早了,馬當家快回驛站吧。你們的馬匹我已經讓人小心伺候著了。
第一批貨物,我已經派人送到驛站了,這次你們沒帶馬車,帶不了多少回去,隻是些樣品,先給雁門的郡守看看貨色吧。”
趙川安排事情很周到,他白天雖然在釣魚,但蘇蕙這個秘書當得很稱職,隻要趙川安排的正經事,她都是不折不扣去做。
至於趙川閑來無事弄一些“異國情調”的衣服讓蘇蕙穿著看看的要求,則全部都被生硬拒絕了。
嘛,趙大官人的妻妾大多有孕在身或是已經在帶孩子,已經穿不出二次元的味道來了。於是某人便想讓十一歲的蘇蕙幫自己實現一些“惡趣味”。
“那在下告辭了。”
菜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趙川禮貌的送馬瘸子出了府邸,一回書房,就看到蘇蕙拿著一支鵝毛筆,坐在剛才趙川坐的那個位置上把玩著。
“這就算是又忽悠了一個?”
“你還擔心這家夥會暗算我?難道我連個瘸子都對付不了麼?”
趙川一臉古怪的看著蘇蕙,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嗯,雖然這沒有什麼惡意就是了。
“嘿嘿,我們熟讀史書的趙大官人,應該讀過刺客列傳吧。你現在是一方霸主,很多人都想要你的腦袋呢。”
“別打岔,你有什麼要說的趕緊呀。今天喝得有點上頭。”看到蘇蕙笑眯眯的表情,就知道準沒好事。
“來自建康的消息,前幾日晉國太史令(這個時代隻掌管天文曆法),上了一道奏折,說是客星犯紫薇,中樞要早做準備。
皇帝司馬聃留中不發並未回複。但在朝堂內已經引起軒然大波,後續如何還需要觀察。”
蘇蕙沒心沒肺的語氣讓人哭笑不得。
她湊到趙川身邊,似笑非笑的問道:“料事如神的趙大官人,你怎麼看呢?”
客星犯紫薇?真是個好借口啊!幾百年來玩爛了的招數,被一遍又一遍的玩,還樂此不疲。
沒辦法,誰讓這年頭儒家就講究這個呢?這一招也是限製帝王權利的唯一招數。
趙川在心中冷笑。
晉國國內表麵平靜的政局,已經被這一顆小石頭所打破,接下來就是波濤洶湧,甚至驚濤駭浪也有可能。
客星犯紫薇,又被稱為客星犯帝星,出現這種天王現象,根據“天人感應”的學說,晉國將會易主。
隻不過是淪落於異族之手,還是被項羽一樣的人物強行滅國,或者隻是正常繼位,那都不好說。
“太史令是誰那邊的人還不好說,不過麼,桓溫也好,謝安也罷,肯定會到處潑髒水,就看誰倒黴了。我料定謝家會把髒水潑到慕容偉身上,伐燕也需要借口,來說服朝堂中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