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月光,大概能看個輪廓,這種情況,對敵人的位置和具體狀態非常難以把握。對趙川,對那個神秘人,都是一樣。
對手有可能沒有動,還在原地蹲守,隻是你沒看見他,當然,這是一種情況。
還有種情況,對手也許跑了,而你在這裏等隻是白等,因為你無法確定他究竟在還是不在,光線太暗了。
一分鍾你能等,那一個小時呢?一晚上呢?誰有那麼大的定力?
即使最堅韌的心智,最刻意的忍耐,也總有一個極限,不可能無限製的等下去,至少天亮以前,趙川和疑似盧偃派來的殺手,都沒有留在這裏的可能性。
天亮就是明火執仗的互砍,還暗殺個什麼勁啊。
所以今夜他們要麼脫離接觸,要麼等著殺死對手或者被對手殺死,沒有中間選項。
趙川選擇留下,因為他沒有路可以退,他到這裏不是來旅遊的。
地上不遠處有沙沙的聲音,趙川估計,那可能是一條沒事出來閑逛的蛇,或許是毒蛇。
對手並沒有朝著那個沙沙的聲音射箭,這讓趙川很懷疑,盧偃或者盧偃的手下是不是已經走了。
也許對方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經走了吧?
趙川不敢動,現在這個時刻,誰動誰先死。
一分鍾過去了,十分鍾過去了,不知道多久過去了,趙川因為吃了藥,聽覺特別靈敏,這讓他陷入了無聊的恐慌之中。
背景雜音太多了,青蛙吃蚊子的聲音,毒蛇咬青蛙吞咽的聲音,老鼠的吱吱聲不一而足。
忽然,趙川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可以肯定,是人,而不是什麼小動物。
那是鞋子踩在泥土裏的聲音,抬起來的時候,還帶著尷尬的吧嗒聲!
趙川握著短劍的掌心都滲出汗來,被劍柄上的布吸幹,他今夜出來殺人,做足了準備。他相信在前麵一定有一個陷阱等著自己,盧偃和自己一樣,絕對是有備而來。
趙川心中突然有個感覺,其實盧偃對於暗殺這種事情,應該也不是很在行吧?
隻不過是懷著跟自己一樣的心思,實際上屬於菜雞互啄的水準!
刺客家族公孫家,隨便找個人來,估計此刻都能把自己做掉。但正如自己回洛陽以後盧偃找不到機會一樣,盧偃回了鄴城,趙大官人也沒機會下手啊!
人家畢竟是範陽盧氏的當代家主,又豈會被隨便殺死?
那個黑影,越來越近了,趙川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根本不敢眨眼,似乎不是盧偃的身形,那個家夥看起來有點猥瑣。
從這個魁梧的影子看,很像是盧偃的隨從,那個綽號“血劍”江湖人士。
慢慢的靠近,趙川甚至能感覺出來,對方的身體在慢慢的放鬆,大概是因為看不見自己的緣故吧。
丁勝教的逆水劍,有一個大招,就上善若水任方圓!簡稱上善若水。
這一劍,要隱藏自己的殺氣,不求招式,甚至不求速度,隻是要求靜悄悄的將人殺死。
拿劍要穩,不要帶著恨意,不要帶著情緒,不要刻意造作。
趙川一直不知道這一招怎麼玩,但他今天打算試試,吃了“聰明藥”,感官也更敏銳一些,趙川在腦中想象毒蛇致命一擊時的狀態。
血劍,想來是個殺人如麻的家夥,趙川不覺得送這樣的人上路是一種罪過。
殺手,或者護衛,是一張牌的兩麵,或者,他們都可以成為門客!既然是門客,那自然沒什麼好講的,主辱臣死,盧偃受到威脅,自然是血劍站出來擋槍。
這個人也可能有自己的故事,或者有自己的親人之類的,但來到了這裏,就再也沒有退路。
想明白這些以後,趙川看著朝著自己走來的血劍,短劍如同長虹貫日,直撲對方的脖子!
隱身鬥篷掉到地上,趙川的劍在“血劍”的脖子上劃開了一道長長的痕跡,對方身體重重的倒在地上,這一劍是如此幹淨利落,乃至於“血劍”根本連呼喊的機會都沒有,一切就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