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川記得後世有人說過,隻要你還有需求,那你就一定有弱點,不是無懈可擊的。
朱序是這樣,那個公孫賜更是這樣。趙川覺得,自己的弱點似乎比他們還要多,隻是現在別人沒抓到痛腳罷了。
洛陽城的地牢裏,公孫賜不敢跟趙川的目光對視,依然低著頭不說話。
兩人是在打心理戰,類似於買東西的討價還價。
趙川想知道更多,而公孫賜則是知道自己說得越多,利用價值就越小。
恐怖的動態平衡。
公孫賜想活命,就必須拿出對方將其捏在手裏的籌碼,否則趙川這樣在江湖上廝混多年的老油子,又怎麼會相信一個人落難時的承諾?還是被捆起來不答應就會死的承諾。
然而如果對方不信守承諾,出爾反爾怎麼辦?公孫賜也好糾結。
這種博弈,很難有雙贏的情況,有時候需要雙方都各退一步,才能達到利益之和的最大化。
“苻生打算兵變,奪下長安!”公孫賜沉聲說道。
苻生不是善茬,如果不是現在趙川的屠刀就在脖子邊上晃來晃去,他才不會這麼把苻生想兵變的事情說出來呢。
“八水幫在這件事上,扮演的是一個什麼角色?”
趙川問了公孫賜一個奇怪的問題。
不要小看這些三教九流,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想破壞苻生的兵變,突破口不在廟堂,而在江湖。
以苻生的為人看,跟在他身邊的,想必不是什麼忠義之士,都是些武力威懾和金錢引誘而投靠的人。
“苻生手下董龍,是八水幫大哥,他們刺探情報很有一手,不可小看。”
八水幫的厲害,趙川當然知道,那都是交手過幾年的老對頭了。
他近期被曬得有點黑的俊臉皺成一團,公孫賜一喜,看來自己猜得很對,解鈴還須係鈴人,眼前男人跟苻生之間的梁子,還是要提供關於苻生的信息,才能讓自己解套。
而不是拘泥於刺殺梁影這件事情,他畢竟也隻是拿錢辦事罷了,最多算是個跑腿的。
“苻生想兵變?不過我好像聽說苻生帶著長勝軍快到潼關了,難道出了長安也能造反麼?”
這是王謐給他的絕密情報,今天才知道的,不然趙川不會當機立斷的到洛陽城去找朱序。
苻健的這個動作很可能會刺激桓溫提前到達洛陽,到時候隻怕謝玄會罵死自己,弟弟當了接盤俠,姐姐也會很不舒服,這筆賬怎麼都會算到趙川身上,不是他的主意,謝家是能夠推掉這筆親事的。
趙川知道謝道韞有涵養不會罵人,所以就更不能讓她傷心難過了,更何況朱序能打仗,是個鬼才,特別善於打逆風仗,很是堅韌不拔,這樣的人,即使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籠絡。
說句難聽的,隻要朱序不睡趙川的女人,他想要什麼,趙川都會想辦法滿足,更何況隻是一個跟自己無關的女人呢?
得罪桓溫又怎麼樣?就算趙川不得罪桓溫,難道桓溫就會讓他好過了?還不是遲早就會翻臉。
趙川完全預料得到,桓溫一定會把自己當做一根釘子,定在洛陽,吸引胡人的仇恨。
當然,至於是怎麼吸引仇恨,借刀殺人,那就不太好說了。以自己現在手下的人員構成來看,投靠胡人絕無可能,那樣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
苻堅現在遠在太原,短期內無法給趙川提供庇護,而死對頭苻生,就在潼關,與之對決已經是不能回避的事情。
“你要怎麼取信於我?別說斷指為誓這樣的話了。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
“我可以把我手下刺客的名單給你,當然,還包括他們的身份。一旦你曝光,就算你不去找他們,那些仇家也會找他們,當然還有我,到時候就算不死,也跟死了沒區別成為與世隔絕的野人。”
“你有沒有興趣給我做事?”
趙川饒有興致的看著公孫賜,這個家夥很有意思。是一個懂得思考的刺客。
曹沫、專諸、豫讓、聶政、荊軻這樣名聞天下的刺客,固然是爽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要是是對象的要麼是自己的。
但最後都是“風蕭蕭兮易水寒”這樣的結局,有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