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啊,打可足渾氏,是不是有點冒失了,你究竟有什麼後招?”
沒有外人在,蘇道質再也沒有別人麵前那種泰山壓頂不變色的淡定,之前一副主心骨模樣的他,此刻看上去竟然有些慌亂。
演員終究是演員,就算入戲再深,也逃不過提線木偶的命運。
蘇道質被趙川安慰一次,就會安靜一天,隨後又變得憂心忡忡起來,揚湯止沸,就是說的這種情況。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時代局限性,蘇道質隻是個流民領袖,他終究還是膽怯了。
燕國國力蒸蒸日上,丞相慕容恪更是有勇有謀,難得的是,他性情敦厚,不似一般胡人那樣濫殺,蘇道質是知兵的,這樣的主帥很可怕。他認為趙川是不知道慕容恪的厲害。
“老蘇,別緊張,放心吧,這次絕對不會輸的,隻是我在想,要不要把對方趕盡殺絕呢?”
趙川跟蘇道質想得不太一樣,他不想把可足渾氏削弱得太厲害,不然燕國皇後那一脈估計爭不過慕容垂。
慕容垂可是連桓溫都幹掉過的人物,這匹猛虎,還是多關一些時日比較好,可足渾氏,曆史上好像沒出過什麼大人物,除了那個杯具的“慕容俊夫人”以外,沒有誰青史留名的。
蘇道質想的是怎麼打老虎,而趙川卻還在琢磨著打老虎用什麼姿勢不會把這猛獸打死,隻打得半身不遂。這位一向強調安全第一的中年人,隻能感慨他和趙川腦結構的差異是如此的大。
有若雲泥之別!
其實桓溫在下大棋,慕容恪在下大棋,趙川也是在下大棋,他站得更高,看得也更遠一些。
一聽說這裏鎮守的是可足渾部落,趙川就在布一個新局。
削弱一下燕國太後的勢力,讓慕容垂提前暴露自己的野心。
但又不能把可足渾氏削弱得太厲害,不然慕容垂奪權成功那就抓瞎了。從曆史上看,慕容垂此人的作為很是虛偽,而且特別善於隱忍,這廝將來肯定是自己最大的對手。
在這個時代崛起,就不可能不和後世看來排名第一的主帥過招,隻是遲早的事情。趙川覺得自己的毒計好像要稍微鬆那麼一點,至少得把可足渾家的帶兵之人留下活口。
又和蘇道質瞎侃了幾句閑話,兩人便各自分開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趙川一個人呆在“密室”裏,腦子裏全是各種錯綜複雜的關係。
秦,燕,晉,三國爭霸,輸得最冤枉的是桓溫,贏得最僥幸的是苻堅,輸得最慘的卻是燕國慕容家那幫人。
到底該怎麼從中打時間差,利用那些可能的變亂呢?沒有人能幫他,桓溫也不行,甚至以後桓溫還可能變成敵人。
苻堅也不是永遠的靠山,說到底,總有一天自己會跟這個人翻臉,無論他怎麼寬容,畢竟是個胡人。就算是漢人,唐初爭奪位子,殺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又何時手軟過?
怎麼看都是條不能回頭的不歸路啊!
趙川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好累,真想當頭豬混吃等死啊。
“少主,外麵來了兩個人,他們說要親自見你。”門外傳來蘇道質的聲音,讓某人大為詫異。
現在這都是要睡覺的時候了,還能有人來找自己?要知道蘇家堡名義上都是蘇道質的,是這個“兩晉諸葛亮”來處理各種事情,何時有人能來找自己?
聽蘇道質的語氣,這兩人似乎從來都沒在他麵前出現過……很蹊蹺啊。
趙川打開門,就看到蘇道質身後是一大一小兩個穿著灰色鬥篷的人。
其中一個身材魁梧,卻跟著那個身材窈窕的人後麵,似乎是保鏢護衛一類的,而另一個看上去像是領頭的人,摘下麵罩,露出一張秀美堅毅的臉,居然是斂秋!
那雙滿是淚水,眼睛帶著紅腫的臉,盯著趙川不放,似乎下一刻就會哭出來。
“老蘇,你叫上幾個可靠的侍衛,守在門口,千萬別進來。”趙川沉聲對著蘇道質交代了幾句,就拉著斂秋的手進了密室。
對方還是老樣子,明明很想在自己懷裏哭,但卻總是一副不情不願的表情,被握住手身體都開始僵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