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就都被桓溫牽著鼻子走?”這話一出,丁勝就知道要遭,褚蒜子已經在爆發的邊緣。
“你不明白,錐立囊中,想不冒頭都不行。
桓溫已經勢大,各家有各家的苦。現在已經不是要不要北伐,而是各家通過北伐可以撈到什麼好處。”
“王家根深蒂固,當年有王與馬公天下之說。但王敦謀反把王家在軍隊的裏力量全毀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如今王家在禁軍之中根本沒有人,隻有一些地方郡縣的守備軍裏有人,不足為懼。”
丁勝的聲音很低沉,趙川想了想王羲之的表現,發現他把王孟薑送給自己大有深意,絕非完全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著想。
王家現在缺一個在軍事方麵有建樹的人,謝家有謝玄,郗家有郗超,桓家一門將帥,個個能打,直到劉裕出來以後他們家都不缺扛大旗領兵的。
琅琊王家作為江左第一大世家有什麼?
壓塊寶在趙川身上,不是再正常不過麼?
唉!果然世家裏都是深深的套路,本來被王羲之那些“翁婿之情”感動的趙川,發現隻有他跟王孟薑之間的感情是經過生死考驗靠得住的,其他的都是浮雲。
“那郗家呢?郗家又是為了什麼?郗家一直都是往王家和桓溫之間兩麵押寶的。”
褚太後的語氣稍微好了點,至少還是在聽丁勝說話。
“郗家需要一場北伐的大勝來鞏固他們在京口的地位,這跟此次謝玄的目的一樣,因此他們對桓溫的把戲一言不發。”
褚蒜子沉默了,丁勝的話說得太過於現實,讓她很難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郗超的立場跟郗家不一樣,但本質是雙簧。
前麵橫著王家,後麵有謝家在打京口的主意,他們的壓力很大。
現在局勢的所有前提,就是桓溫已經死了,所以郗家需要王家的支持,需要郗超本人改變立場。
但如果桓溫還活著……那麼該改變立場的,就是郗家了!因為王家已經鬆動立場,再也沒辦法對抗桓溫的勢力。
桓溫把自己隱藏了一段時間,現在稍微有一點風浪,各個世家的虛實,都被試探了出來。
看到風聲不對的謝安,果斷止損,犧牲褚蒜子,對桓溫妥協,讓司馬聃提前繼位!
謝玄娶桓溫的女兒,王孟薑當皇後,都是圍繞著這個目的。
不知道褚蒜子想明白這個關節沒,趙川已經在門外聽明白了,看來今天白來了。
很殘酷,但趙川確實不願意跟一個失敗者做生意!現在的褚太後,已經是要任人宰割了,如果她不能妥善處理天師道的民變。
自己可以幫她,但是,她又能拿出什麼好處給自己呢?
丁勝不是尋常人,趙川招呼了法顯,兩人輕手輕腳的來到石門跟前,都是相當失望。
“水麵下的風浪,總比水麵上的要大,趙施主急流勇退,不失為明智之舉。”
法顯歎了一口氣,事情沒辦成,他也落不到好。
“還記得雞鳴寺裏放著的七個箱子麼?我敢打賭,明天晚上,肯定會有人來找我的。”趙川調整了一下心情,慢慢扭動石環,石門哐當一聲升了起來。
“走吧,回去睡覺,今天不是沒收獲。”
法顯不明白現在的趙川一臉自信是哪裏來的,青澀的臉上偶爾露出老成的思索,眼睛裏帶著睿智的光芒,最後一言不發,跟著對方穿過密道,回到了雞鳴寺。
一回來,就發現正在巡夜的陸長生臉色很難看。
沒道理啊,這家夥哪裏都沒有去,不就是去巡夜了麼?到底是得了什麼病?
“你怎麼了?是不是頑疾發作了?”趙川關切的問道,卻見陸長生苦笑著搖搖頭,指了指某人的房間說道:“紫韻夫人來了,專門來找你的,快去吧。”
哈?便宜娘親來了?
這種感情讓趙川無法麵對!雖然他知道這位被稱為紫韻,原名叫拓跋雪的女人,就是自己這具身體的母親,而且對自己不錯。
但是啊,感情是需要培養的,突然認一個娘……至少短時間內,趙川無法產生母子之間的那種感情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