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舐犢深情遭巨變 02(1 / 3)

上官平心頭一顫,不想僅僅一招就讓人識出來曆,他抱拳恭敬道:“晚輩上官平多年未行走江湖,更不敢打攪賀前輩與鐵兄的爭鬥?”灰袍老者姓賀名芝仙,習得一套名為迷蹤鬼步的絕頂輕功,人送外號追魂叟,在江湖中乃是響當當的人物。黑臉大漢鐵牛兒則是定州金剛門掌門,一套金剛拳法已盡得精髓,論武功,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手。“呸,若非你金城派,老夫豈會惹上這人命官司?胡青牛雖是我所殺,你金城派卻也脫不了幹係。”賀芝仙恨道。“賀前輩指的定州金剛門掌門胡青牛胡師傅?”上官平臉色大變,早在二十年前,胡青牛在江湖上就有不小名氣,靠著一雙鐵拳打遍天下高手,雖說亦正亦邪,卻從未與中原武林結怨。“不是那頭蠻牛還能是誰?”賀芝仙瞪了上官平一眼。鐵牛兒氣得額上青筋暴起,咬牙怒罵道:“賀老兒,這個時候你還敢辱罵我師兄,鐵爺爺定要將你碎屍喂狗。”上官平十數年不在中原,不想竟發生這麼多變故,事關他師門金城派,他本不該袖手旁觀。可他身上還係著一樁天大的公案,加之牽掛小兒,不敢讓自己有絲毫閃失,上官平愁容滿麵,不知如何是好。正躊躇之時,何凝霜卻咯咯嬌笑,又大聲道:“事關師門,平哥自不會有半分推辭,賀前輩莫要擔心。”她說得輕描淡寫,顯然一點不在意上官平的生死。上官平麵色慘白,眼中殺意也一閃而過,可一看見何凝霜身旁的上官雲,他心中的怒意也隻能暗暗咽到肚中。賀芝仙將信將疑,他打量著何凝霜,甕聲道:“你是何人?怎會讓上官平前來送死?”何凝霜不冷不熱地道:“金城派乃名門正派,門下弟子但為江湖正義而已,豈能以己身性命為重,賀前輩身為武林名宿,難不成還不明白這個道理?”“你……”這話中雖向著賀芝仙,卻實實在在有譏諷之意,他聽得明明白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直氣得兩眼翻白,頷下胡須抖個不停。賀芝仙將關節捏得劈啪作響,若非強敵當前,他早已一掌劈了過去,豈容何凝霜如此不敬。見賀芝仙動了真怒,上官平擔心連累小兒,不禁喝道:“霜妹,賀前輩乃世外高人,武功深不可測,你不可如此無禮!”他抱拳對賀芝仙道:“賀前輩,請恕內子何凝霜不敬之罪,此事既與金城派有關,晚輩夫婦自當盡力而為。”他嘴角含著一絲冷笑,更偷眼瞧向何凝霜。何凝霜本欲令上官平陷入爭鬥,怎奈弄巧成拙,反將自己牽扯進去,她攬著上官雲,眼中盡是恨意。話已說出,她也不敢否認,隻好默然認命。賀芝仙一直防著鐵牛兒,並未注意到上官平與何凝霜的神情,聽見二人願出手相助,臉上終現笑容,他看了看何凝霜,打算譏諷幾句。突然,他攸地向後閃開數尺,顫手指著何凝霜,驚叫道:“原來是你這個妖女!你……你……你……”他連著說了三個你字,竟再也說不話來,雙眼中盡是恐懼與憤怒。上官平眼中盡是嘲諷之意,他歎了口氣,搖頭苦笑道:“賀前輩,她的確是當年那妖女,事已至此,以前的恩怨乃我等鑄成,罪不及小兒。我二人助你拒敵,晚輩別無怨言,隻求賀前輩放過小兒。”他對何凝霜雖無情,對上官雲卻飽含舐犢之意,以致對何凝霜的恨意都化為虛無了。何凝霜默默掉淚,並不計較二人叫自己妖女,隻是輕輕撫著上官雲的臉頰。上官雲被剛才那些慘狀嚇住,此時仍未回過神來,哪怕何凝霜的淚水滴在他臉上,他也無知無覺。“哈哈哈……虧你金城派枉稱正道,你卻和這邪道妖女結為夫妻,單單風陵渡一役,她就害了我武林正道數十條人命,你如何對得起那些九泉之下的英雄?”賀芝仙苦笑不已。見幾人轉眼之間又成仇敵,鐵牛兒不禁喜形於色,他對幾名魁梧漢子使了使眼色,幾人會意,將上官平和賀芝仙圍住,免得敵手走脫。上官平痛不欲生,咬牙道:“賀前輩所言極是,晚輩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打算回師門請罪。”他看了看一旁的小兒,接著道:“我二人死不足惜,當年一切惡果我們自當承擔,是劈是剮絕無二言,但犬子年幼無辜,隻求能苟全雲兒的性命。”賀芝仙甕聲道:“呸,好一個死不足惜,當年那幾十條人命就白死了麼?”何凝霜性子向來急躁,此時再忍不住了,憤然道:“當年若非那些人意圖殺我,我又怎會害他們性命?要怪便怪他們自己,難不成別人要害你,你還等著讓他殺麼?”說到最後,她漸漸由怒轉悲,眼中也快流下淚來。聽得何凝霜聲音悲戚,不由觸動上官平內心深處,他茫然若失:“這十多年上官平遠在大漠,心中何嚐不備受煎熬,此番回到中原,上官平自會認罪伏法,隻盼留得犬子一命,便是千刀萬剮,上官平也無怨無悔。”這番話乃發自肺腑,不禁賀芝仙動容,就連何凝霜臉上都現出些異色,也不她聽了這話是悲是喜。就在幾人談生論死之時,佛宮寺外有人高聲道:“上官師兄,多年不見,果真還是有情有義啊,哈哈哈哈……”自門外走進來十數名男男女女,人人身背長劍,最大者不過三四十歲,最小者才十四五,長者沉穩,少者俊秀,遠非常人可比。鐵牛兒不由暗暗叫苦,若早知如此,他先前就趁機走脫了,這回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幾名魁梧大漢樣貌雖凶惡,可見對方人數眾多,趕緊退到鐵牛兒身後。為首那人四十來歲,身材略胖,眼小如豆,鼻下留著兩撇八字胡。他走到賀芝仙身前,恭身行禮道:“見過賀前輩,晚輩來得遲了,致賀前輩受傷,恕罪恕罪。”他又對一名十七八歲的弟子道:“天沚,快快幫賀前輩包紮。”其餘眾人也都向賀芝仙施禮請安,那叫做天沚的弟子取出布條與金創藥,為賀芝仙包紮不提。賀芝仙麵有德色,他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剛進來的人中,幾名年紀稍大的都對上官平拱了拱手,又道了聲上官師兄別來無恙。八字胡走過來,似有意似無意地往一邊挪了兩步,隱隱離何凝霜遠了些,笑道:“上官師兄,多年未見,真是風采依舊啊!不想你與江湖中聲名大震的何凝霜結為伉儷,真是可喜可賀!”八字胡姓劉名充,乃是上官平的師弟,兩人同時拜師,但十多年前,劉充的武功卻極為稀鬆,時常還向上官平討教。上官平對其譏諷毫不在意,抱拳笑道:“劉師弟,為兄戴罪之身,還談甚風采二字,慚愧,慚愧。”劉充冷笑道:“師父臨終前還念念不忘打聽師兄的下落,這些年可讓我們師兄弟好找,上官師兄倒逍遙自在。”他對金城派弟子使了個眼色,眾人心領神會,逐次分散開來,隱隱間將鐵牛兒和上官平等人盡數圍了起來。聽聞恩師仙逝,上官平震驚不已,雙眼也現出淚光。他急上前兩步,緊緊抓住劉充肩膀,痛聲道:“師父……師父他老人家何時仙逝?他臨死前都在怪罪我麼?”劉充不耐煩地將其推開,冷道:“七年前師父就已仙去,所有師兄弟中,他向來最疼你,又怎會怪罪你?如今金萬城師兄已是掌門,你當年所作所為,金師兄自會處置,隻望現在你莫再作甚錯事。”他在說錯事二字時重重的頓了頓,似是含有什麼深意。上官平雙唇顫抖,淚珠也在打著滾,隻是強忍著才未掉下來,他傷心師父仙逝,劉充後半句話根本未聽進去。何凝霜嬌軀輕顫,她神情惶然,看了劉充一眼,嘴唇動了動,似是想說甚麼,終是忍住了。她閉目輕歎了口氣,將上官雲攬得更緊了些,她將臉頰不住在上官雲的狐皮帽上摩挲著,顫著雙唇說不出話來。劉充不再理上官平,他對賀芝仙耳語了幾句,又對鐵牛兒道:“鐵牛兒,你師兄弟多次阻我中原大計,今天就送你和那死鬼師兄團圓。”言畢鋥地拔劍出鞘,高聲道:“今日非比武過招,金城派弟子一起上。”轉眼間,場中又鬥在一處,劉充四人年紀稍長,一起圍攻鐵牛兒,其餘二代弟子將那幾名魁梧漢子團團圍住,眾人各施手段,要鬥個你死我亡。劉充劍招精熟,變招詭異多端,挑刺劈擋,舞出一片銀光,將鐵牛兒逼得不能近身。另外三人武功低了些許,他們不停遊走,時不時欺身至鐵牛兒身後,看準機會翻手就是一劍。若論單打獨鬥,四人的武功自然不及鐵牛兒,但今日他們勝在人多,又持有利劍,倒也不懼鐵牛兒的拳頭。鐵牛兒以一敵四,雙拳仍耍得呼呼生風,他見四人纏得緊,自己又是赤手空拳,便將拳路一收,專抱守勢,隻是偶而使出一招殺著。如此一來,頹勢漸消,劉充四人想要脫身卻也不得。另一邊,那幾名魁梧漢子已盡數躺在地上,金城派也有兩個弟子掛了彩。如今眾人身處異國,賀芝仙擔心遲則生變,也不顧自己臂上有傷,發聲喊便跳進場中,要助劉充擒殺鐵牛兒。劉充也發狠咬牙,將一口青鋒使得如一匹銀練,漸漸逼近鐵牛兒身周。鐵牛兒被五人夾擊,一時間顧頭不能顧尾,顧左不能顧右,隻得盡展平生所學。怎奈好漢鬥不過人多,哪怕他武功高強,慌忙之中還是被劉充在肋下劃了一下,雖無大礙,但畢竟吃痛。饒是這般,鐵牛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