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裏,潮濕的泥土混合著鮮血的味道,刺鼻非常。牆角上結著成片的蜘蛛網,不時可以聽見一兩聲老鼠竄過的聲音。透過高高的狹小鐵窗,依稀能看到天邊清冷的彎月。
突然,黑暗中緩緩亮起一盞明光。伴隨著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兩個侍從模樣的男子打開鐵欄上厚重的大鎖,進了地牢裏麵。
“要我說啊,前家主也真是夠倒黴的。”略高些的人看了眼牆角僅著一身沾滿血跡的白色中衣的女子,清秀的眉目間劃過一絲不忍,他不由得歎了口氣,“原本絕世的天才啊。”
“是啊,”另一人點點頭,語氣之中似乎也夾雜了幾分歎息,“好好的修煉都能走火入魔,生生散去了一身修為成了廢物,又衝撞了長老會成了這般淒慘模樣。可惜,可憐。”
“但長老會他們也太過分了,”高些的男子似乎是有些憤憤不平,“前家主之前還好著的時候,哪一個不是爭相巴結。現在功力盡散,隻因為小小的口角,廢了她的家主之位不說,還給她上了大刑,扔進地牢裏麵不管不問,也不說請個大夫來給她看看。”
“蘇柘,你亂說什麼!不要命了嗎?!”聽到高個男子的話,低些的人焦急地捂住他的嘴,“就算事實如此,你也不能隨意編排家族的決定!”
“蘇果,我知道了。你放開。”蘇柘的嘴巴被捂住,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蘇果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看到才放下自己的手,看了一眼牢中的女子,“唉,可憐人呐。”
兩人在地牢裏巡視一圈便要離開,隻是蘇果在經過那女子身旁的時候,稍微停頓了一下。
等二人走後,地麵上的女子才緩緩張開那雙瀲灩的眸。
她坐在地上,後背靠著冰涼的牆壁,清冷的月光下明豔的臉龐顯得蒼白非常,長眉下的鳳眸之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即使身處牢獄,即使身受重傷,卻依舊是一副頂天立地的傲然模樣。氣若遊絲的她費力地看了一眼在自己手邊不遠處的藥瓶,將瓶子拿在手中打開,清香的藥味讓她精神一震。這種藥雖然不是很珍貴,但是也是一個普通侍衛手中最好的藥了。
“蘇柘,蘇果……”女子將兩人的名字在口中緩緩呢喃,之後費力地扯開一抹笑,在幽暗的地牢中,回蕩著她帶了幾分感慨的低語,“沒想到,在這蘇家,還有人肯可憐我蘇錦黎。”
“抱歉,浪費你的藥了啊。”蘇錦黎從藥瓶中倒出一顆褐色的藥丸放入口中,感受著體內龜速回複的力量和緩緩止住的鮮血,她突然笑出聲來。
“荒唐荒唐,想我一生為家族奔波,二十一年來事事以家族為先,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走火入魔?分明是長年飲食中含了無霜草!”
“目中無人?分明是他長老會欺人太甚!”
“無法修煉?分明是那庸醫信口雌黃!”
“若是能再活一生,我蘇錦黎必定將這千年蘇家毀於一旦!”
“蘇柘,蘇果,我記住你們了!”
“父親母親,女兒給你們丟人了。我這就去找你們賠罪!”
“慕雲寒,我們來世在做對手!”
“下一世,我蘇錦黎必定要為自己而活!”
說完,女子竟是用最近幾日重新修煉出的全部靈力在指尖彙聚出一抹的火焰,火焰很小,搖搖晃晃地仿佛是隨時要滅掉一樣。蘇錦黎看著這抹火焰皺了皺英氣的眉頭,果然是大不如前,費盡全身靈力彙聚成的火焰,竟然隻有這麼弱小。蘇錦黎不由得懷念當初一指下去直接燒毀一座空城的景觀。烈火焚城的蘇錦黎,現在竟然要以火焰來了結了自己,真是可笑啊。她隨手一甩,火焰便落到潮濕的稻草上,瞬間便將女子玲瓏的身影吞噬。
用靈力彙聚出的火焰,怎麼會連一點潮氣都克服不了?
安靜地昂頭看向鐵船外狹小的一方夜空,蘇錦黎美麗的臉上盡是決絕的笑容,父親大人說過,她可是有一身傲骨的,絕不會選擇受製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