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是夏日,炎炎烈陽高掛在天,散著滾滾熱浪,樹上蟬鳴聲陣陣,引人心生煩躁。本該是待在房裏午休的時辰,卻有一群人整齊排立在遠處一座亭子前。
那亭子四周圍了層天青色的紗簾,簾間掛了個風鈴,微風拂過,叮叮聲起,帶開點點簾角,隱約能見有一女子半倚其間。
這邊新來的宮女似是好奇,端著果盤悄聲問一旁正快步往前走的女人:“那亭中人就是長公主?好大的排場。”
女人聽了,忙四處亂瞥一通,喝道:“敢說長公主不是,不要腦袋了?”
宮女大驚,立馬自打了個嘴巴子低頭跟上去,心裏直犯嘀咕:那真是當朝長公主?據說比君王地位權勢還高的長公主?是她此後要跟隨看守的主子?
這時,太監一聲通報將她思緒打斷,忙跪地將裝著珍奇水果的銀盤高高舉過頭頂,看似垂下的眼卻在努力地往裏張望。
“又是新來的小宮女?”聲音如珠落玉盤,不大不小,威嚴已露。
腦門蒙起薄汗,她莫名想起來外界對其的傳言和前些日子被喚來這兒伺候的幾個已沒了聲訊的同寢姐姐,顫了聲線問:“長,長公主,長公主是在問奴婢?”
“除了你,這兒還有別的新人麼?”
聞言,她努力壯起膽子,抬頭看她一股腦地道:“奴婢雖是新來的,但奴婢腦子機靈,學東西快,手腳也麻利,以前將皇上服侍的也不錯,所以長公主不必擔心奴婢伺候……”
“行了,送她回去。”女子淡淡一笑,抬手止住她的話,對門外人說,“進來吧。”
話落的同時,女人進來,目色先是訝異,複又了然的看著那宮女茫然瞪眼,被旁邊侍衛拖走,道:“這孩子其實心地單純。”
“是啊,他倒是機靈了,送個純真的人兒在我身邊好讓我心生憐惜,給他行方便。”
女人垂下眼簾,沒再答話,默默上前在她耳旁低聲說了幾句。
聽罷,她凝眉咬唇,問:“此事已成定局?”
“不知,但五公主已上議閣去了。”
“什麼?”她坐起身來,蔥白指間深入手心。皇帝這些年處處被她壓製,早積了一肚子不滿,此刻既已私下與之說定,那必是不好挽回的了,此刻她去替她鬧,豈不是將她往絕處再逼了幾步?胡鬧,真是胡鬧!
“將那宮女屍體扔他床上去,真是小小年紀不學好,跟著她皇兄學陰招。擺駕,本宮要親自去見他。”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沒有動作,女人也覺不妥,遂開口道:“他好歹是當今聖上,長公主是否……”
她冷笑挑眉:“本宮還是當今長公主,怕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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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閣門口,一紅衣女子正怒氣衝衝地與守門太監爭執。
“閹奴,你就是個閹奴!敢和本公主作對?活膩啦!還不放我進去?快放我進去!”
小太監滿麵為難,一張年輕的小臉愣生生皺的溝壑遍布,似五旬老者,朝她又是作揖又是討饒,恭敬的整個身子都要彎到地上去了:“五公主呀,不是奴才不放,而是這議閣重地,乃聖上與大臣日常議事之地,乃國政重地呀!且又是聖上親自吩咐不準任何人進的,所以奴才不敢放啊!”
“重地?是商議多久把我姐姐送走的重地吧,不敢?是不敢放我進去怕砸場吧!哼,那我還就要硬闖了!”說罷,她自袖中摸出一把銀鞭,烈日照耀下,鞭把閃著五彩光芒,攝人心魄,鞭身偶有寒光略過,令人生寒。仔細一瞧,上麵竟是布滿了鐵做的鉤子,個個尖銳精巧,似觸肉生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