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藍有毒……”陌占涼涼地道。
“說起來，我家小藍呢？”汐唱四處溜達著，把眼珠子摔到地上，決定暫時不看他的臉。結果小藍不肯合作，撲閃著暗藍的翅膀落在陌占的鬢角上。
鬢角上棲著一隻鬼蝶的陌占，繼續用涼涼的眼神瞧著她。
“長生河的秘密是雪栗告訴我的。”汐唱急中生智，祭出了雪栗這麵大旗。
陌占果然斂了那涼涼的眼神，望月良久，方道：“你和雪栗相處得好麼？”
“算不上好，但她還不至於要我的命。”汐唱明白，之前她所困惑的，正是陌占方才所慮，所以回答的時候一語中的。
陌占讚許地看了她一眼，道：“既然不是仇殺，那麼，雪栗誘你來長生河，便是別有用心。或許，她對這河裏的伏屍很有興趣，卻一直無法靠近，偏偏你的好奇心又重得很，她便特意把這個秘密說給你聽。但是，她為什麼對一具屍體感興趣呢？方才，你說那屍體是藥癡的什麼？”
“昔日戀人……”汐唱心中驀地閃過一道光，失聲道，“重點不在這裏！師父昔日的戀人與雪栗沒有任何關係，她感興趣的大概不是屍體，而是枯榮草！”
“你是說，雪栗的真實意圖，在起死回生之術？”陌占亦變了臉色，“那我們現在去……”
“雪栗的住所！”汐唱斷然道。
陌占微微頷首，不錯，雪栗是藥癡的弟子，想要尋找枯榮草，機會實在是太多了，譬如，今夜她便可以跟蹤藥癡。但是，這許多年過去了仍然無果，唯一的可能便是，藥癡不讓她找到。換言之，迄今為止，雪栗依然不知道枯榮草的下落，隻能依據傳說中“溉之以複仇者之血”的記載，臆測枯榮草生長在死者周圍，是故對長生河中的伏屍鍥而不舍。師父處心積慮地防備自己的弟子，這倒是奇事一樁。至於是如何防備的，今夜去她的住所看上一眼，便曉得了。
夜漸漸深了，兩人向著翠微森林中小木屋的方向飛去。夜空中的星鬥連綴成河，蕭颯的秋風掃過樹林，錚錚然好似金戈之音。汐唱忽而想起了古書上的一個句子：“星月皎潔，明河在天。四無人聲，聲在樹間。”爾後覺得，寫出這個句子的吟遊巫師，或許也曾如她一般，於夜闌時分看到此等月色，聽到這般風聲。
看來陌占的幻術相當精湛，把那些氣焰囂張的花花草草都騙了過去，沿途並未受到阻撓。唯有靠近小木屋的時候，那株看門草猝然聳了聳藤蔓，一副戒備森嚴的樣子，倒是嚇了汐唱一跳，頭皮都麻了一麻。
雪栗的房門是虛掩著的，門縫裏透出微弱的燭光。
汐唱蹙了蹙眉：雪栗也沒睡麼？翠微森林的夜晚可真夠熱鬧的。她的這位師姐，警惕性是一流的，她可沒有把握，每次都能躲過“雪枯”這種級別的暗器。
兩人在門外屏息片刻，察覺到房內竟全無聲息——莫非雪栗不在房中？他們碰了一下眼神，緩緩俯下身子，把眼睛湊到了門縫上。
雪栗確然在房中。然而，她並不在桌前飲茶，也不在榻上睡覺，卻倒在冰冷的地麵上。
二人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走進去。汐唱細細察看了雪栗的情況，低聲道：“師姐定然是中毒了，然而這毒並不致命，隻是使人昏厥的迷香之流。從昏厥的姿態來看，她是在這屋子裏暈倒的，那麼迷香必然是在房中點燃的，但是，燃燒的痕跡呢？”
陌占沒說話，隻是慢慢地踱到了窗戶旁邊。
那窗戶赫然是開著的！
“如果有人把迷香放在窗台上點燃，有毒的煙霧便會飄入房中。迷香燃盡之後，那人便將窗戶一關，秋風瑟瑟，外麵窗台上的灰燼自會隨風飛散。師姐回到房中，吸入迷香昏厥在地，此時，那人卻又悄悄地將窗戶打開……”一想到那雙在暗中開窗閉窗的手，汐唱的頭發便一根一根炸了起來。
“所以，我們這樣貿然闖進來，才沒有落得你師姐這個下場。”陌占戲謔道，“看來，你師門中的鬥爭，還是很體麵的，並沒有撕破臉。藥癡大概發覺了雪栗對枯榮草的覬覦之心，於是想出這麼個巧妙的法子，警告雪栗莫要輕舉妄動，打錯了主意。不過，你師父為什麼不直接清理門戶呢？”
“問得好！”
這個聲音，分明是藥癡師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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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忍不住把有些人拉進巫師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