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1)

雪國自先皇創立以來,便有一個傳統,凡是郡縣級以上官家女子,在百歲滿月那天抓鬮時,定會在當中放一枚鳳頭釵,若是抓了這鳳頭釵,便是內定皇後人選,等長到十二三歲,若傾國傾城,聰穎過人,便可在十三歲那年入宮。

在多位內定人選中,皇帝挑選一位最優秀的女子封為皇後,其他女子皆為妃。

聽奶娘說,我出生那個冬天,正逢我們雪國千年難遇的冰寒之季,那日隨著我的哭聲響起的那一刻,天空突然下起鵝毛大雪,寒風在那瞬間也變得格外淩冽,整個世界沉浸在白色的晶瑩裏。奶娘還說,她一輩子呆在雪國,雖然看慣了整日冰天雪地,但是她還沒見過像我出生那日那般大的雪,沒有經曆過那麼冷的天。

我出生的時候,眉間便生有一枚五瓣的雪花胎記,隻不過我的胎記不是雪花的白色,而是紅色,和鮮血一樣的豔紅色。

雪是雪國的象征,在我們雪國,一年僅有那麼幾日不下雪,而那幾日,被定為我們雪國的歡節。

從我出生的那一天,爹爹便有種預感,我將來絕不會是一個普通女子。

爹爹說,我命裏注定不平凡。

爹爹還說,他隻要他的女兒一生平平凡凡,幸福就好,所以他要違背天意,消去我這不平凡的命運,讓我免受坎坷,所以我還未出產房,爹爹便用一抹朱砂染了我眉間的雪花,將它描成一個圓點。

在雪國,每家的孩子每當滿月都要抓鬮,代表著將來的運數,我也不例外。

那日,親朋滿座,作為淩大將軍府的獨女,前來觀禮的人極多。

爹爹說,我抓鬮的那刻,他的全身都在冒冷汗,他知道我命中不凡,擔心我抓到那鳳頭釵,事實證明爹爹擔心並不多餘。

他說,那****笑著爬向那鳳頭釵,將它緊緊地抓在手裏,當觀禮完結,丫鬟們來取時,我緊緊的抱在懷中,不願放手,丫鬟們怕弄傷了我,不敢強搶,最後還是他強行拿了過去,那時候我竟哇的一聲哭了,鬧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嗓子啞了哭不出聲來。

爹爹那時候就知道,天命不可違背,我和他想象的一樣,注定不平凡,否則小小嬰兒,哪來的那股子勁,會哭的那麼厲害。

也就是從那日起,我成了府裏最尊貴的人,他們都知道,我將來可能是當皇後的人,再不濟也是個妃子,那等地位,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

因為我出生時天降鵝毛大雪,所以爹爹給我起名為淩雪舞。

也許是因為我尊貴的身份,府裏的人都不敢太親近我,就連母親看見我都害怕的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說錯了什麼,唯獨爹爹對我寵若掌上明珠,隻要一有空,便陪我玩耍。

隨著我的年齡一天天長大,我傾國傾城的容貌再也掩蓋不住,府裏的人甚至曾說我是天上的雪女,被爹爹聽到,一頓重罰,這可是誅殺九族的大罪,雪女是我們雪國的神,怎敢隨意侵犯。

可是他們說,我美得是這世間不該的存在,將來必做皇後,我淩家也會因為我平步高升。

八歲那年,爹爹為避人口舌送我去了我們雪國降落的雪花最純、也最美麗的地方,那個地方叫天雪山,他要我拜師學藝,以免日後宮中遭人陷害,連一絲自保之力都沒有。

天雪山收弟子的要求格外的高,那日爹爹帶我上山,掌門說我這副皮相太過耀眼,會影響弟子們的學藝,不肯收我。

我知道爹爹一片苦心是為我好,所以我久跪山門口,任山上的弟子怎麼勸說也不肯離去。

一向寵我如寶的爹爹不忍心看我跪在地,懇懇哀求,便陪我一起跪在山門,希望掌門能被感動,收我上山。

看著一向在我心裏英勇神武的爹爹如今下跪給別人,我的心裏似有千萬把刀子在剜我心窩。

猶記得清楚,那天,我跪在爹爹麵前,取下頭上百日時抓鬮抓到的那支風頭釵,放在脖子上,我威脅爹爹說,你若不離開,女兒便在你麵前自盡,以成全女兒對爹爹的不孝。

爹爹拗不過我,隻好同意。

爹爹臨走歎氣時說,我這脾氣太倔,不知道是好是壞。

足足兩日,我整個人都快凍僵了,在我以為我會凍死在這裏的時候,師傅出現了。那日,身著水藍色衣衫的他迎著漫天雪花從山中禦風而來,宛若天人,翩若驚鴻本是描繪女子的詞,可用在他的身上一點也不尷尬,仿佛天生就是為他量身定做。一雙丹鳳眼中帶著淡淡的漠然,但若是細瞧那張完美到無懈可擊的麵容,又能從中發現深藏在眉間的溫柔。

看著他離我愈來愈近,我冰冷的身子直挺挺的僵著,失去了思考能力,眼裏隻有他一人,也隻能有他一人而已。甚至,那一刻我忘記了呼吸。他說,他是這山上的長老,不知我是否願意做他徒弟,被這突如其來的好事所砸暈,我愣了半晌才連忙點頭答應。

後來,我才知道,師傅是這山上比掌門還尊貴的人,他這輩子,也隻收了我這麼一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