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1 / 2)

8月19日

口袋裏震動不停,隔著棉麻的褲子撓著秦艽的大腿,她隻能不耐煩的把手中的塑料袋從右手換到左手,費力地掏出褲袋裏的手機,陽光下的手機顯得格外滄桑,想起來前兩天與媽媽的對話,“我在網上看到對我這款手機的評價特別差哎媽,說很快就會卡的不能用……”媽媽停下手中疊著的衣服,用食指戳她的腦袋,“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喜歡得不得了,反正你快開學了也用不著,上了大學再說吧,討債鬼。”每次下手都不知輕重,看似開玩笑的舉動其實會讓太陽穴疼很久,秦艽每次隻有撇嘴的份,卻不能反駁什麼。

“上海高溫橙色預警。”

“上海市最高溫度可達39度,出門防暑……”

秦艽用大拇指按熄屏幕,一連幾條天氣預報讓她的心情更加煩躁。本是對天氣氣溫不怎麼關心的人,卻因為某種原因安裝了六個天氣軟件。

所謂的某種原因,不過就是最現實的想賺錢罷了。偶然間在網上看到可以通過手機賺錢的軟件,注冊之後下載推薦的軟件,每個軟件都代表一定的積分,似乎是挺容易的事情,也不用本錢,秦艽數數自己倒是有不少想買的東西,便毫不猶豫的注冊了。做了幾個任務,的確不難,下載軟件花的時間也很少,當她發現自己有了十萬積分的時候激動得額頭都滲出了細汗。進入“兌換”界麵,一一看下去,十萬積分,十萬,沒想到隻能兌換一個Q幣,秦艽的□□隻是用來聊天和偶爾寫幾篇日誌,從來用不著Q幣。她有些絕望的把手機扔到一邊,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對著泛黃的天花板發呆,又不服氣的打開了這個軟件,也許再多做點任務就可以換錢了呢,心裏這麼想著,卻看到換得支付寶五元需要五百萬積分,五十元需要五千萬積分。“天哪!十一個軟件賺了十萬積分,五百萬的話我就要下載……手機裏哪裝的下啊!就是騙人的嘛!”她賭氣的卸載了這個軟件,同時也放棄了這渺小的不行的十萬積分。可先前下載的東西全都留在了手機裏,她也懶得再看。

“回家一定要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天氣預報全部弄死,手機的反應也越來越慢,真是煩人!”如果還有第二隻空出的手,她一定已經把自己的頭發揉成了鳥窩。

令人煩躁的天氣和令人煩躁的現實,這個小城市的確有幾棵樟樹,有幾群聒噪不休的蟬,不下雨的天偶爾會澄澈幾次,但這一切,並不像書裏描寫的那麼美好。從來沒有騎著單車的白衣少年,更不會有什麼令人心悸的邂逅,隻有在家裏等著她的進入更年期的媽媽和一大堆被稱為是“賢妻良母必修課”的家務。

真是厭倦了這樣的生活。

為什麼不能發生點什麼呢。

8月21日

作業早就抄完了,秦艽每天似乎都在床上度過,穿著幼稚的睡衣睡褲,胸前還有點點西瓜的痕跡,偶爾會良心譴責,坐起來練會用來裝文藝的吉他。電視也進入廣告階段,又是推薦減肥產品,她看看自己有些突出的小肚腩,終於決定起床出門走走。陽光亮得很,可惜自己沒有可以拍出美好照片的單反相機,要是跟媽媽提起,她一定又責備自己買華而不實的東西。賺錢的計劃也沒有實現,想到這裏,秦艽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準備把忘記刪除的軟件一一解決。果然應了網上的說法,手機越來越卡,她用食指拚命戳著屏幕,用了一年的手機也有了許多劃痕,她低著頭眯著眼睛,這是下坡的一段路,腳步也逐漸快起來,眼前突然出現一塊白色的陰影。她抬起眼瞼,是一個瘦削的後背,冒著線頭的白色T恤似乎被洗的又舊又薄,脊梁的形狀尖尖的勾勒出來。黑色的短發,他像隻蝸牛一樣蜷縮著蹲在路中,日頭太大,過往的車輛不多,所以才沒人下車指著他的鼻子罵吧。

“喂!”秦艽繞到他麵前,蹲下來喊他。

是一個大約十幾歲的男孩子,白的有些奇怪的臉,淡淡的眉毛,小小的鼻子和粉色的嘴唇,他閉著眼睛,睫毛翹翹的與金色的陽光連接在一起。他一動不動。

“喂喂喂!”秦艽敲敲他的肩膀。

男孩睜開眼睛,瞳仁是淺灰色的,沒有半絲光彩,相比之下,他的睫毛反而有靈氣的多。他翕動著嘴唇,“你是誰?”

秦艽咂咂嘴,“我是誰?你當然不認識我,你蹲在這裏幹嘛,怪嚇人的。”她站起來拍著酸痛的膝蓋。

“我?”聲音很小,仿佛是從遠方傳來的,“我迷路了。”

秦艽沒有再說話,前兩天她在網上看到新聞,因為送迷路的人回家而被騙被殺,這個社會真是越來越不可信。她遲疑了一下,躡手躡腳的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忍不住回頭看,那個男孩子還是蹲在那裏,似乎不急著回家,也對好心詢問他的人沒有半絲興趣,更別提歹意了。陽光照在他的背上,秦艽拍拍自己的黑發,早已發燙的下不了手。他就不熱嗎?不會是智力有問題吧?秦艽在心裏提出無數個問題,最終還是在這無數個問號中走向那個男孩。

“我說你要回家嗎,我送你。”

“……”男孩小聲說了什麼,還是沒有挪動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