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瑨附著陡峭的岩壁緩衝下去,背部先著地時一陣摩擦撕裂的聲音劃過,他不可抑地發出一聲悶哼,便急忙檢查雲棲的傷勢,看她無事才舒了一口氣,雲棲被他保護得很好,隻是哭暈了過去,背部傳來灼燒般的刺痛才讓他意識到自己受了傷。
夙瑨抱著雲棲往裏進了幾步,發現他們正處在一個暗道中,兩旁長明燈明晃搖曳地分立兩側,看著四周明顯的人工痕跡,顯然這一切都是有人有意而為之,他微眯著眼朝上望去,沒有一絲透進來的光亮,不管那洞口是否已經閉合,為了雲棲,這麼遠的距離他也不敢輕易嚐試逆行而上,他揮袖取過一盞長明燈,往前探去,這暗道他沒有來過,也不知道是通往哪,所以走得格外的謹慎。
不知走了多久,暗道越來越狹小,他本以為到了盡頭,哪知一轉,眼前便現出了一個三岔口,他站在中間閉上眼睛,快速做了選擇,眼睛猛地一睜,拐入了左邊,半晌,一切平靜,並沒有任何異常,他稍一停頓,查看了雲棲一番,往前繼續走。
過了不久暗道又慢慢變得狹小,隨後便是個十字口,他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依然相信自己的判斷,毅然又走了左邊,剛踏進去,心中生出莫名的思緒,此時的他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選擇不同又會怎樣?好奇心使他又往外退了些,兩根手指在地上挾起一個土塊扔到了最遠的右邊暗道,隨著土塊落地的一聲巨響,一切又寂靜如常,他一直屏氣凝神盯著,突然,一道石門轟然而下,死死封住了右邊的暗道,揚起一陣塵煙。
隨後,封住的暗道裏傳來一陣陣劇烈的打鬥聲,其中還夾雜著憤怒的嘶吼聲,恐懼的呼喊聲,似乎是兩軍相對時憤怒的全麵爆發,便是隻聽到聲音,也能想象出這扇石門裏是如何激烈殘酷的場麵,夢中的雲棲被嚇得一顫,小小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小小的手不安地抓了他一把,他低頭拍著她,聽著石門裏不尋常的打鬥聲。
半晌,打鬥依舊,他帶著雲棲正要往左邊走,石門裏的打鬥聲卻戛然而止,毫無預兆,就這麼一切回歸了死寂,片刻,石門又緩緩往上移動,此時,夙瑨才看清了裏麵的情況,他看著裏麵似曾相識的場麵,眉一挑:有趣!
石門裏赫然顯立的是兩撥身著五彩戰袍打鬥的木偶軍士,這些木偶做得十分逼真,眉目神情刻畫得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包括傾灑的鮮血也真假難辨,他看清這些木偶時,眼中閃過一抹震驚,稍後便平靜地穿梭其中仔細打量著打鬥後殘破的木偶,這樣的場麵,他見過相似的,這樣的木偶,他見過一模一樣的,當年寧戚在宮裏演示用的正是這些木偶,之後這些木偶離奇失蹤,夙竑還找人調查了一陣子,沒想到它們竟神不知鬼不覺到了這裏……
看著那個合上又打開的石門,還有暗道中布置的一切,他知道這個所謂的機關隻是暗道的設計者對闖入者的一個惡作劇,似乎他隻想虛張聲勢地作弄一番,並沒有要傷害闖入者的意思,不過這人心理也是變態的很。
夙瑨來不及捋清其中的來龍去脈,知道這機關是寧戚布下之後,毅然放棄了左邊的暗道轉而走了右邊,憑他對他的了解,看著越危險才越安全,而平靜正常的背後往往才是真正的風起雲湧。
即便現在的兩人算是合作關係,他並不完全相信寧戚,也還摸不清他的用意,憑他對他的了解,他能想到寧戚的意圖隻有兩種:一是他打算把他們玩夠了弄死,二是他想通過他得到什麼,如果要他相信寧戚隻是為了幫雲棲,他不信。
夙瑨帶著雲棲走到下一個岔路口時,才發現左邊暗道已經無影無蹤,不知它原本就是個假象還是通往了別的地方,他輕嗤:“寧戚,果然”
這個岔路口共連結著五條暗道,選擇越多便讓他更為難,他們不知道在裏麵已經過了多少天,在這封閉的暗道中,夙瑨找不到可以作為依據的光或者風,隻能靠直覺去判斷,因為暗道中的悶熱,他背後沒有及時處理的傷口已經有些發炎脹痛,他忽略那些痛癢,閉上眼睛平心靜氣地感受著,試圖找出什麼有用的線索。
伴隨著雲棲的呼嚕聲,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聽到遠處一股縹緲的流水聲淌過,便是一閃而過也讓他內心波動,隨後便聚精會神地等待這個細微的聲音再次出現。
他帶著雲棲出來時,猛然刺在臉上的陽光讓他有些不適,不合時宜的熱浪迅速籠罩上來,眼前一派夏天的景象,沒有半分冬季的氣息,他雖然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背上的火辣還是強烈排斥著,他把目光轉向引他而來的小溪,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