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起風了，向著樹林而來，瞬間席卷而至，與樹相撞，摩擦著發出令人齒冷的聲音。
已是深秋，秋風蕭瑟。
樹上殘存的枯葉再也無法掛在枝頭，被風使勁拉扯著，在天空盤旋著，再被卷向遠方。
隨著枯葉被卷向遠方，本已光禿禿的樹更顯得蕭瑟。枝頭的烏鴉嘎的叫了一聲，被席卷而至的風吹的微微向後倒了一些，烏黑的瞳孔中倒映著金色的黃昏，看著這個開始步入黃昏的世界，似是受不了蕭瑟之意，輕扇翅膀，飛向下一片林中。
風還在吹，但林中卻不再隻有風聲。
山間小道上，一輛牛車正在緩慢前行。牛是一頭老牛，拖著一個破爛木板所構成的牛車。牛車上堆滿了枯黃的幹草，幹草上是一老一小兩個人。老的是個身穿破爛粗布衫的老者，躺在幹草上陷入熟睡，一張布滿皺紋的臉上盡是疲勞之意。小的是一個長的還算清秀的少年，身形卻有點消瘦，同樣穿著破爛不堪且有很多補丁的粗布衫，手持著趕牛用的木枝有氣無力的不時拍打著老牛，一雙黑色的眼睛卻隨著顛簸的路途而忽睜忽閉，好似睡著了一般。
“哞！”
本來便走的慢的老牛突然停下來，轉過頭來叫了一聲。
本來昏昏沉沉的少年並未發覺老牛停下，手一垂，木枝便落了下來。老牛卻無視打在身上沒多大感覺的木枝，再次叫了一聲。
“嗯？”
朦朦朧朧中似乎也發覺了不對勁，睡眼惺忪的少年緩緩睜開了雙眼，一雙黑色的眼瞳中彌漫著疑惑和濃濃的睡意。
雙手舒展了下，頓時睡意去了大半。
少年看了看已經快步入昏暗的天空，嘟囔了一句，便搖了搖身旁的老者。
老者輕輕嗯了一聲，緩緩的從睡夢中醒來，睜開了渾濁的雙眼，輕聲問道：“到了？”
少年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按照這個速度，還得要兩月才能到，哪有這麼快？而且現在天快黑了，山路不好走，我們還是明天再走吧。”
老者沉默了下，便點了點頭。
少年得到回應，便從身側拿了一堆幹草放在老牛前方，老牛又叫了一聲，低下頭開始嚼幹草，不過老牛實在太老了，嚼的很慢。
少年看了看四周，找了一處比較適合休息的地方，攙扶著老者坐下，又找了些幹柴生火。此時太陽已完全落下，天地被黑暗所支配，林中唯有火堆中的火苗在跳動著，給予旅途疲憊的兩人溫暖。
“我們真的能到嗎？”少年再添了一些幹柴，看著跳動的火苗，突然朝著正靠在樹上休息的老者問道。
老者一怔，渾濁的眼睛有一瞬間的失神，然後他看著少年清秀而消瘦的臉，眼中露出一絲不忍，但又轉瞬消失。
“會的。”老者神色正常的說道：“而且你要記住你所背負的重任。”
對“重任”老者強調的語氣很重，少年不由低下了頭，看著跳動的火苗，同時感受著身上莫大的壓力。
老者看見低垂著頭的少年，想安慰一番，卻在嘴唇剛剛張開時，少年就抬起了頭，黑色的眼睛中有著深深的執著，他輕聲道：“我知道，我不會忘記。”
看到少年眼中的執著，老者心裏輕輕的歎息了一聲，輕輕點了下頭，渾濁的眼睛再次閉了下去，不一會兒就有鼾聲開始響起。
少年卻似乎在想些什麼，怔怔的看著火堆發呆，思緒亦是開始飄蕩。
入夜之後的樹林變得有些寧靜，風也早已停了，在這一刻似乎隻有鼾聲和木枝燃燒的聲音，單調而又獨特。
月亮爬上了天空，周圍有繁星點綴，組成一幅美麗的星空圖。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分散的目光開始凝聚在一起，他深呼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了一本已經脫線泛黃的書籍，書上有個用小篆寫的“劍”字，其它字卻已被磨滅，看不出是什麼。
書上記載的東西早已背的滾瓜爛熟，可是少年還是認認真真的從頭看了一遍，不時顰眉，不時露出了然的表情，手開始在空中舞著，有時一指、有時又一劈，不斷的變幻著手勢，雖是用指，卻又有一絲長劍飛舞的感覺，哪一招招的出手，便是一劍劍的殺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