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的確做不到!”他做到的,是自以為是的保護和占有。
夏池也不敢奢求他這樣的愛,提到濁然,她的心就如潰堤的水壩一般,怎麼都止不住。堆積了那麼多年的情仇愛恨,像是要傾湧而出一樣,她在她麵前毫無保留地哭了起來,哭得那麼撕心裂肺。
他說:“那麼,介於我們中間的,是濁然的死,是麼?”
“沒錯!”她那麼驕傲和強硬地說下了這一句話。
酒闕瞳試圖勸慰:“可是人死不能複生,你為何不能放下?過好今後每一天的生活?”
她也說不上為什麼,是習慣?還是眷戀?還是說,其實她就是為了那雙眼睛才醒過來的,濁然不大喜歡說話,也不善用表情,他所要表達的一切,都是眼睛裏。眼睛說他高興,他便高興,眼睛說他悲傷,他便悲傷,眼睛說他憤怒,他便憤怒。這樣的眼神,夏池讀了十三萬年,總算讀出來了。
酒闕瞳平靜地看著他,苦澀地笑了聲,說:“其實,你也不是不愛我!我懂了,阿池,能聽到你這樣說,我就很滿足了。隻不過,你需要給我一點時間放手!你用了十三萬年才放下了我,我總需要點時間來放下你!”
他轉身,靜靜地走了出去,獨留她一個人在房間裏,偌大一個宮殿,就隻剩她一個人。
原來,她是這麼想的,因為濁然,他們之間的親密,隻會讓她更痛苦而已,原來他這麼自私,從未想過她的感受。
事情竟然會演變成今天這樣,真是造化弄人!酒闕瞳看著天空,眉心皺成了一處再也分不開,那樣的眉頭是那麼好看,他多麼喜歡夏池親自為他撫平眉心的樣子。隻要她不說,他就算麵對著冰冷的她還是能過一輩子的,畢竟,一輩子並不長,隻要有她在,什麼都不算長,那沒有她的十三萬年才是真真的漫長呢。
但是他終究要放手的。
但是說放手,他要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放開呢?結界裏麵沒有春夏秋冬,種在隕荊神殿後麵的梅花卻開了,滿樹都是芬芳,卻沒有小蜜蜂過來采,夏池在梅樹打著花苞兒的時候就過來候著了,可是真的等到梅花開的時候,她卻沒有來看,躲在宮殿裏點著香爐,又不知道抄了多少遍經書。
在這個愛恨交加的季節裏,她唯有抄經書才能讓自己的心清靜一些,酒闕瞳每每經過她的殿門都能看到她房子裏的燈還沒熄掉,也已經那麼深了,他沒敢推門進去看她到底有沒有倦意,然後就隻能在門口守著,明明就隔著一扇門而已,為什麼兩顆心的距離已經離得那麼遠了?他身上的這顆心,竟然一點也沒有跳了,有時候他都快懷疑自己是個死人了。
夏池,你死了麼?你死徹底了麼?
後來,他在梅樹下喝了很多酒,三更半夜就敲開了夏池殿前的門,夏池打開門的時候,問到了一股重重的酒氣,雙眼迷離,手裏還抱著幾束梅花,沒等她同意便塞到了她手裏不容她拒絕,醉醺醺地說:
“阿池,你不喜歡出去賞梅,我便把梅花摘來給你賞可好?”
沒等她同意,便又拉著夏池走到房裏,走到平日裏花瓶擺放的地方,將今天她剛摘下的佛蘭花給扔了,從夏池手裏將梅花奪了過去,直接塞到了花瓶裏,淩亂而沒有秩序且無半點美感。夏池抬頭看他,從未見過他喝醉酒的樣子,他酒量那麼好,今天想必是喝了很多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