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夜之間,京中局勢變得很微妙。
被遣返回國的金百花,莫名惹上一身腥的宋岫君,不知道是不是搶了別人愛人的趙之鸞,明麵上大家不敢討論,暗地裏卻免不了議論一番。
這樣的氛圍之下,趙之鸞懶得在京中多呆,索性去宮中求了旨意與宋岫君一道離京避暑——雖然仿佛夏天到來還早了一點,但好歹也算是入夏,吃過了粽子,天氣眼看著熱起來了。
宋岫君隻覺得滿心滿肺不順利,離京之前都去寺廟拜過好多次,可每次都抽下下簽,這讓他更加胸悶。出京的路上,隻抱著他的寶貝猞猁不說話——自從在今上麵前金白花大咧咧說了他養猞猁之後,他也就回家一趟把自己的猞猁抱來了,之前還有些顧忌趙之鸞會不會喜歡之類,現在反正大家已經知道了,也就不必藏著掖著了。
於是一路上趙之鸞與宋岫君各騎了一匹馬,而宋岫君的馬前麵蹲著一隻毛茸茸的猞猁,好奇地東張西望。
這本該坐在宋岫君身後的小東西突然被挪到宋岫君懷裏來了,還頗有些不適應,有些不耐煩地甩了甩那短短的小尾巴。
“它有名字嗎?”趙之鸞忽然問道。
宋岫君愣了一下,頓了頓,下意識捏了捏懷裏猞猁的短尾巴,然後才開口:“叫曲水。”聽到喊自己的名字,他懷裏的猞猁動了動耳朵上尖尖的翎子,抬頭去拱了拱他的下巴。
“長得真壯。”趙之鸞看著曲水那胖乎乎的身子,毛茸茸的大爪子,由衷地感慨道,“我還一直以為你隻愛文不好武。”
“也是機緣巧合。”宋岫君摸了摸曲水的頭,仿佛回憶起很讓人愉悅的事情,臉上的表情都放鬆了許多,“那年三月三的時候一大群人在一起取樂,我偏生在林子裏麵發現了它,那時候它才剛出生不久,可母猞猁已經不在了,於是我就帶它回家了,然後就取名叫曲水。”說到這裏,他笑了笑,“沒想到是個小夥子呢,一晃眼就長得這麼威風凜凜了。”
“金白花養的那隻,是母的?”趙之鸞挑眉。
“嗯,不過曲水不喜歡它。”宋岫君說,“曲水還小呢,遠遠沒到要找母猞猁的年紀,而且了,像它這麼威風的大猞猁,也得著一隻英姿勃勃的母猞猁才對。”說起了猞猁,他仿佛變得滔滔不絕,有許多話可以說,“我已經與東平殿下說好了,等曲水大了,就借他家的大黃來,要是曲水不喜歡大黃,就借甘草。”
聽著這些,趙之鸞忽地沉默了下去,她不由得去想上輩子的事情——她從來都不知道宋岫君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如此他們之間所剩下的關係除去權謀利用再無其他,也難怪沒有好結果。
“說起來西寧殿下家的三七和半夏也養得油光水滑,隻是我與西寧殿下並不熟悉,到時候如果曲水既不喜歡大黃也不喜歡甘草,可要麻煩殿下去找西寧殿下借三七和半夏了。”宋岫君興致勃勃地說道。
“怎麼都是藥材的名字?”趙之鸞好奇地問道。
“誒,殿下不說我都沒有發現呢!”宋岫君一臉恍然的樣子,“我是說為什麼這些名字都這麼順口。這樣說起來,還是曲水的名字風雅多一些。”
趙之鸞忍不住笑了出來,卻仍然覺得淡淡的苦澀:她所執著的這個男人,她兩輩子都未曾能夠真正了解得透徹。
無論是上輩子那個心狠手辣的他,或者是這輩子這個略嫌懦弱的他。
這邊趙之鸞與宋岫君為了避流言出了帝都,那邊帝都又出了個不大不小的八卦,這此的八卦卻是與趙之梅有關的。
事情仍然說不上什麼大事,卻仍然與男女關係扯上了關係,蒙上了一層粉紅的曖昧。
趙之梅認識喬亥是在戲園子裏麵。那天趙之梅受邀與平安侯世子鄭子虎去看戲,這平安侯世子是個戲癡,到了戲園子裏麵就迷了東南西北,把趙之梅撂在一邊。趙之梅卻是不喜歡看戲的,聽了不過一會兒就有些打瞌睡,突然場子裏麵轟然叫好,把他嚇了一大跳,差點兒沒從椅子上跌下來。
苦惱地灌了一口濃茶,趙之梅抬眼去看旁邊的鄭子虎,隻見他身子向前傾,手在旁邊的桌子上輕輕地打著拍子,因為太激動了,臉上是潮紅一片。趙之梅看了鄭子虎半晌,越發是覺得沒意思,重新把目光投向那戲台子上,那身段婀娜的女人正開口唱著他聽不太真切的戲詞。
趙之梅打了個嗬欠,向旁邊的侍從囑咐了幾句,悄然起了身。走到了門口,他回頭去看那鄭子虎,他還沉浸在戲中,根本都沒察覺到旁邊的人已經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