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卿扶春蟬坐在石床上,自己脫下蓑衣,拿出油紙包著的火折子,撿了些幹柴,在洞口生了堆火。
“春蟬,快來烤烤火!”
眼下已近深秋,夜晚的山上寒氣頗重,春蟬渾身濕透,靠在火堆旁,卻還是冷的直打哆嗦,連嘴唇都凍得有些發紫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春蟬,趕緊把濕衣裳脫掉!”陳俊卿命令道。
“什、什麼?脫、脫衣服?”
“還囉嗦什麼?趕快脫掉,你看看你,臉都凍得發青了!”見春蟬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卻還是一動不動,陳俊卿擔心她受涼,幹脆上前親自動起手來。
“啊!你做什麼?!”
啪地一聲過後,陳俊卿的臉上火辣辣的,五個巴掌印立現。二人皆愣在當場,山洞裏寂靜無聲,隻有洞外唰唰地雨聲和木柴燃燒發出的劈啪聲。
陳俊卿忽地站了起來,嚇了春蟬一跳。陳俊卿脫下自己的外衫,又脫下內裏幹爽的褻衣,露出光膀子。
春蟬吃驚的看著他,手下不自覺地抓緊了自己濕漉漉的衣衫。“你、你這是……”
陳俊卿把幹爽的褻衣丟給春蟬,自己將半濕半幹的外衣披在身上。
“到裏麵去,把濕衣服脫下來,先穿我的,等衣裳幹了再換回去。秋天夜寒,莫要著涼生病。”說完,陳俊卿走到洞口,背朝著火堆站著。
春蟬臉一紅,知道自己錯怪他了,趕緊到洞內石床邊,脫下身上濕衣服,將陳俊卿的幹爽的褻衣穿在身上。
白色的褻衣還帶著陳俊卿的體溫,穿上身的霎那,春蟬的臉更紅了。
“我、我換好了,你進來吧,洞口風大。”春蟬小聲的招呼著陳俊卿。卻渾然不知,陳俊卿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陳俊卿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個水囊來,遞給春蟬。
“來,喝一點,暖和暖和。”
接過水囊,喝了一口後才發現,水囊裏裝的居然是酒。幾口酒下肚,身子漸漸暖和起來,手腳也不再冰冰涼的,腳踝處的痛因為活血的關係開始一陣大過一陣,春蟬禁不住哎喲了一聲。
“怎麼了?哪裏疼?是不是剛才摔傷了?”陳俊卿緊張地問到。
“腳扭了,所以下山才慢了,沒能躲過大雨。”
“我瞧瞧。”不由分說,陳俊卿抓起春蟬的腳,脫下她的布襪。春蟬雖不曾裹腳,但雙足卻並不像那些不裹腳的農婦般粗大,雙足肌膚白皙,細膩光滑,五個腳趾長短適中,小巧玲瓏的。
腳踝處此時已經腫大了起來,紅紅的,顯然是扭到了。陳俊卿抱著春蟬的腳,擱在自己的腿上,雙手靠近火堆烤了烤後,才撫上春蟬的腳。陳俊卿細微之處的關懷,讓春蟬看在眼裏,暖在心頭。
“春蟬,我幫你揉一揉,有點疼,你忍一下。”陳俊卿說完,到了些酒在手上,環著春蟬的腳踝,稍稍施力搓揉起來。
腳踝處傳來陣陣鑽心的疼痛,春蟬咬著嘴唇忍著,不讓呼痛聲從自己口中傳出。搓了一陣,腳踝處傳來陣陣暖意,緩解了原先的刺痛。
陳俊卿搓揉了好一會才停手,他抬頭一看,春蟬的臉都白了,額上沁出密密的汗珠。
“不是和你說了,疼了就吭一聲,你怎麼……”見春蟬習慣性的隱忍,陳俊卿眉頭皺了起來。從袖口暗袋裏拿出絲帕,輕輕地擦去春蟬額頭上的。
“春蟬,以前,你什麼都自己一個人扛著,沒人與你分擔。以後,有我和你一起,你無須獨自承擔,凡事都有我在。”
似是不經意的說出的話,卻代表著陳俊卿的心意。春蟬不是傻瓜,怎麼會聽不懂?她定定的看著陳俊卿,象是要把他看穿似的。
“怎麼了?幹嗎這樣看著我?”陳俊卿有些尷尬的問到。
“你怎麼會來的?那酒又是怎麼回事?”
“我……我一直跟著你……”
“你跟著我?”
“小敏告訴我,你獨自一人上山采藥,駱嘉病了,耶律和小敏要照顧她,馬先生那也走不開,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所以……可是我還是晚了一步,我要是早點到,你就不會崴了腳受傷,還差點摔倒山崖下頭去。剛才真是好險,幸好我及時抓到了你。我長這麼大,還是頭知道什麼是後怕!”
春蟬看著陳俊卿亮如星子般的眼眸,耳邊聽著他坦蕩而又關切地話語,終於按捺不住的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