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卿雖然捧著書,可半天下來,根本沒看進去幾個字。自從搬到書房來後,除了吃飯時在飯廳能看到春蟬,其它大多時間,春蟬從未踏進過書房半步。

春蟬忽然冷淡下來的態度,攪得陳俊卿心神不寧的,他不知道春蟬是怎麼了,為何突然會有這樣的轉變?他百思不得其解。煩躁的把書丟下,陳俊卿走出書房,朝聶春蟬的屋子走去。

春蟬不在房裏,陳俊卿轉身又去到小廚房。果然,小廚房裏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自從將家中製作米粉的工具搬了來,春蟬就在小廚房裏開始製作米粉。江禦風還叫人弄來一頭小毛驢,專門給春蟬拉磨用。

灰色的小毛驢個頭不大,力氣卻不小,不用帶眼罩也不用拿吃的引誘,一套上籠頭就自覺地往前走,春蟬很是喜歡它,在它幹活時常常喂它吃黃豆或胡蘿卜。

小灰驢這會嘴裏嚼著豆子,慢悠悠的圍著石磨轉著圈,春蟬不時地添加著水和米,雪白的米漿順著溝槽滴落在木桶裏。

“小灰真乖,幫了我大忙了!”春蟬摸了摸灰驢的頭,讚許道。

“小灰,我想姑姑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病有沒有好些?”小灰驢象聽懂人話似的,昂昂的叫了兩聲。

“你問我想姑姑為何不去看她?我不是不想去,是不能去。小灰,我是個不祥之人!我出生沒多久,爹娘就死了,姑姑含辛茹苦養大我,為了我,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能帶在身邊。如今又因為我,害她受這麼重的傷,害的子同差點沒命……”

春蟬的聲音越來越輕,漸漸地聽不大見了,隱隱地傳來抽氣之聲。陳俊卿聽在耳朵裏,疼在心裏。這個傻丫頭,怎麼會想到那個上頭去?

“小灰,記得在揚州時,姑姑帶我去給爹娘上墳,遇到個算命的,他說我命中帶煞,注定一生坎坷,讓姑姑莫要帶著我這個累贅,否則會帶累她。姑姑大發脾氣,把那個算命的臭罵了一頓。現在想來,那算命的說的一點不錯,我就是個煞星,害人的煞星……我已經脫離了姑姑,再不想拖累他了,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春蟬解開小灰驢的籠頭,抱著它的脖子,低聲呢喃到,心中酸酸澀澀的,眼眶一紅,無聲的滴下淚來。

沉浸在哀傷之中的春蟬,壓根沒發現門外牆邊站著的陳俊卿。聽著春蟬壓抑的抽泣聲,陳俊卿攥緊了拳頭,他沒有進去,而是轉身迅速的走開了。

陳俊卿找到正在聶瑤環小院中整理草藥的駱嘉,顧不得與在場的其它人打招呼,衝著駱嘉,陳俊卿撩起前襟跪了下來:“俊卿有一事相求,還請公主答應!”

陳俊卿此舉弄得眾人一頭霧水,就連神誌有些不清的聶瑤環也瞪大眼睛,好奇地盯著他。

駱嘉愣了愣,忙上前去拉陳俊卿:“陳公子,你這是幹什麼?有話起來再說。”

“不,若公主不允,俊卿寧可跪死在這。”

陳俊卿的話再次嚇到了眾人,駱嘉朝駱敏遞了個眼色,駱敏會意,她哄著聶瑤環,將她帶進了屋去。耶律明德也識趣地要子同歇息一會,進屋去陪陪瑤環。

見瑤環走開了,駱嘉這才問到:“陳公子,到底有何事值得你跪下求我?要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啊。”

“求公主做主,將春蟬許配於我!”

陳俊卿話一出口,耶律明德樂了:“嘿嘿,奇了!你要娶春蟬,怎麼跑來找嘉兒,你直接去向春蟬提親不就行了。你們都已經有夫妻之實了,還怕她不願嫁?”

“是!”

“應求,你先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馬公顯把陳俊卿給拉了起來,坐到一旁的石凳上,關切地問到。

陳俊卿於是將近日來,春蟬的異常和方才在小廚房外偷聽到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駱嘉等人,聽完陳俊卿的述說,大家這才明白,為何陳俊卿會如此著急要娶春蟬。

“難怪自從那天以後,春蟬就再沒來看過聶姑姑,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傻丫頭,那算命的話也是能信的?”

“也難怪她,想想她和瑤環的遭遇,能支撐到現在已屬不易,別忘了,她不過才十六而已。”

“我不想她再這樣苦著自己,既然與她已有夫妻之實,自當負起責任來。我年已二十有四,娶妻生子也無不可。我就怕春蟬鑽那牛角尖,不肯答應,這些日子,她總是躲著我,連話也不願多說幾句。萬不得已,我這才有求於公主。除了聶姑姑,春蟬也隻聽公主的,所以……”

“你是想求我與你二人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