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再等下去莊雪會吃虧,顧不得許多直接推開了包房門,包房裏的人看到門突然開了,都齊齊的看向我,此時我頭上還裹著紗布,因為心情不好,所以連昨晚的衣服也沒換,上麵還有已經幹了的血跡。看到他們怪異的目光,我心裏一動,對著莊雪就大聲的吼道:“我們老大要的酒怎麼半天了還不送去,再不送我要找你們經理投訴你了。”
此刻如果動手的話,雙拳難敵四手,打我肯定是打不過的,況且還會影響莊雪在這裏上班,我頭上纏著的紗布,裝成小混混的樣子變得渾然天成,唬起人來也像模像樣。
一群人被我這樣的出場搞的懵了一下,倒不是我真的嚇到了他們,隻是短暫的遲疑之間,我已經不客氣的拉著莊雪出了包間門,莊雪拉著一推車的酒跟在我後麵,賠笑著對裏麵的人說馬上回來。
有驚無險的出了門以後,莊雪疑惑的看向我,我隻能說怕她出事,誰知道莊雪不以為然,她告訴我這樣的事基本每天都在發生,在這種場合上班,隻能自己保護自己,她早已經習慣了。
雖然如此說,但我看出莊雪對我的舉動並沒有不滿意。我倆推著車到了庫房,莊雪幾乎沒有和我爭執就同意今晚先不上班和我聊聊,記得大學時候她最喜歡晚上出去玩,於是我建議出去喝咖啡,莊雪卻對我說:“去吃燒烤吧!晚飯還沒吃呢,本來準備晚上連夜宵一起吃了,你來了就現在去吃吧!”
我對她的生活規律有些擔心,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問的時候,把推車放進庫房,莊雪從另外的箱子裏拿出幾瓶啤酒給我,自己也拿了幾瓶,一邊和我往外走,一邊說:“燒烤攤酒還要加價,我這個是進貨價,而且我帶這個是正品的。”
“難道你推車裏的就不是正品嗎?”我好奇的問道。
“也不能說不是正品,但肯定不是瓶子上的牌子,而且度數也低,目的是讓顧客多喝幾瓶。”
難怪偶爾在娛樂場所喝酒都能喝好多,之前我還以為自己酒量見長呢。
到了燒烤攤,我和莊雪點了些吃的,莊雪很自然的將帶來的啤酒放到桌麵上,這讓我感到有些尷尬,雖然出社會已經五年了,但吃飯自帶酒水這種事我還是頭一次幹。
莊雪在我的記憶中,還是那個天真可愛,在陌生人麵前比較拘謹害羞的小女孩。從前天晚上開始,我知道這幾年在她身上發生了很多事,但這些也隻是根據我們的見麵情況和她的敘述進行的一些猜測。此刻從她表現出的這些細枝末節中,我才能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這幾年她經曆的生活。對於她來說,這已經是蛻變了。
我和她吃著燒烤,一邊喝酒,一邊聊著這些年她的情況。莊雪告訴我,她爸爸和安安的父親公司廠房失火後,兩家人在躲債的過程中失去了聯係,莊雪的父母因為她爺爺過世回去奔喪,被債主圍到了,因為知道他家已經沒錢,那些債主隻是把他們的證件沒收起來,監視他們打工還債,債主們之前都是工廠的分銷商,沒有多少窮凶極惡的人,也知道暴力解決不了問題。隻是他們家每人每天被要求幹活的時間超出了正常範圍,她爸爸白天去工地幹活,晚上還找了一份出租車工作,媽媽到了別的沙發廠當工人,每天上兩個班,16個小時,莊雪工作後,白天在公司上班,六點下班後,去補習學校教孩子,晚上九點到十二點,又去ktv推銷酒水。總之一家人每天就是連軸轉的工作,每個月掙到的錢都還了債。
最近這兩年,那些債主看著他們一家這樣努力工作,也動了惻隱之心,承諾他們隻要還一半的錢,另一半等找到安安父母再說,而且在還款的期限上也沒像以前那麼盯得緊,總之算是善待他們了吧。
莊雪對著瓶子灌了一口酒後,對我笑著說道:“這些年我其實挺開心的,我自己都沒有想過我月收入能超過兩萬塊錢。”
我心裏有些酸澀,但還是笑著對她說:“我們的小雪長大了,掙得比我的都多了,我一個月隻有六千塊錢的工資。”
莊雪停止了這個話題,顯然她說的開心多半是無奈的。
我們端起酒瓶,幹了一大口後,莊雪有些突兀的看著我問道:“你結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