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的看著莊雪,腦袋裏當機似的重複著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呀,一切真的物是人非了,說不定像莊雪說的那樣,安安早已結婚生子,而我對她的傷害也永遠不可能挽回。五年了,我渾渾噩噩的過了五年,一切的一切都再也回不來了,可是這五年來,安安她會去了哪裏呢?會過著怎樣的生活,她離開我時是那麼的痛苦,現在的她,會是個什麼樣子?
我不想再去回憶,害怕這些無端的猜測讓我更加難受,我強迫自己清醒過來,搖著莊雪的肩膀問道:“小雪,那後來呢,你和安安去了哪裏?她現在在哪裏你知道嗎?”
莊雪搖了搖頭,對我說道:“我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那時她的情緒很不好,我們兩家的廠子又出了問題,還欠了一堆的債,我兩回過昆明一段時間,等再回a市時已經沒錢租之前的房子了,她就是在那段時間收到你手機號發的那些短信,我們想找你又找不到,直到最後支撐不往她才放棄的。”她說完有些怨氣的對著我。
“你知道嗎?你真的很混蛋,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你自己躲得遠遠的。她懷著孩子,沒有聯係到你又想等你回來再做決定。找工作她都老實說明自己懷孕的事,公司也不想收個孕婦,我們沒錢的時候,她比我現在還慘,一個人每天出去打零工,晚上很晚才回來。再後來,我們兩家父母都到處躲債,那些債主找到了我們租房子的地方,我們也隻好東躲西藏起來,手機號碼也隨時換,有一次我們兩人分散了,我去找我父母,再回去就失去了聯係。”莊雪一口氣說完,雖然講的是安安的事,但更多的是她們的共同經曆,此刻談起,對於她自己來說,依然是痛苦的。
“你們兩家的廠子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突然從盈利變成了欠債?”
“失火了。”莊雪茫然的說了一句。
我沒再問,因為從莊雪痛苦的回憶中,我也大概了解了安安當時發生了什麼事。但這讓我更加難過,安安經曆的事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我不知道那個時候她是怎麼度過的。最難過的,現在雖然找到了莊雪,但她也不知道後來安安去哪裏了。
有些傷痛一旦被挑開,對於之前本來就難於愈合的傷口無疑是雪上加霜,我和莊雪的再次相逢,雖然解開了誤會,但也使得我倆的痛苦都增加了一分。
我再看向莊雪,她已經不是那個天真愛笑,露著酒窩,一臉單純地叫著我“姐夫”的小女孩了。此刻她還穿著推銷酒水時的工作服,臉上的憔悴不僅是昨晚熬夜的原因,也是這幾年來苦難生活折磨的結果。
和我聊了這些後,莊雪雖然知道我和安安的事存在一些誤會,對我的怨恨少了些,但要立刻釋懷也不太可能,昨晚蘇玫開車來接我,和張小婷一直守了我一夜,她自然知道我們之間關係比較親密,我無法立刻向她解釋我的現狀,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定義和蘇玫現在的關係。
莊雪走後,蘇玫和張小婷進入了病房,蘇玫什麼都沒有問我,一如既往的溫柔,隻是我能感覺到,她的心裏也充滿著矛盾和糾結。或許這次意外的出現,對於我們來說,都是麵臨決擇的痛苦,我心疼蘇玫,但無法為她做決定,隻能任由事態的發展。
這種受到挫敗後的無力感,五年後又一次向我襲來。我仿佛一個等待宣判的犯人,無論內心的掙紮如何激烈,表麵卻隻能表現得平靜如水,我的落寞沒有寫在臉上,卻深刻在了心底。
雖然蘇玫反對,但我還是出了院,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屋,一路上我沒有和她做過多的交流,也沒有問起她和程浩的事,我希望給她和自己一點時間考慮,張小婷不放心我一個人受著傷到處亂走,但她也知道我此刻需要安靜,所以在我的堅持下沒有跟來。
我頭上纏著紗布,就這樣坐在小屋的床頭,抽著煙,著看著窗外。外麵依舊人聲鼎沸,灰蒙蒙的天空下,我卻再也感覺不到熱鬧給我帶來的安全感,一種氣死正從我的周圍開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