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公又笑道:“回公主,還有口諭。”見眾人準備下跪,宋公公忙扶住她笑道:“免……太上皇口諭:免禮,聽著然後回話既可。”眾人一愣,依舊垂手立在一旁,心下卻覺得好笑,不知道太上皇巴巴兒下的什麼口諭,還這麼古怪。往常有話或者寫信帶來,或者讓小太監隨便傳幾句話,哪裏要這麼正式,卻又實在不太正式。
黛玉也疑惑,既然不知道,就聽著他怎麼說吧。
宋公公勉強忍著笑,清下嗓子,正色道:“玉兒想父皇沒有?”
一語即出,眾人皆笑,隻是這個樣子,似乎不該笑,不合規矩。齊老爺目瞪口呆的看著陳公公,實在笑不出來,否則這會兒整個屋內都該笑倒了。
黛玉一愣,卻……隻有她,笑不出來,除了想著太上皇究竟什麼意思,心下似乎還有某處柔軟的地方被擊中。這大過節的,太上皇巴巴兒遣個總管太監出來就為的問這句話?看著也,太……想了一下,點頭道:“回父皇,父皇倚老賣老。哪裏有過節不想父皇的?”
宋公公點點頭,接著道:“今兒過節,準備怎麼想父皇?還是高興的都忘了,到時候隨便糊弄父皇呢?”
忘?怎麼忘?就算黛玉想忘,少則兩日,多則五日,這裏的驛差還沒回去,那裏又來了。將都中大小事兒,挑幾句告訴她,別看沒要緊,傳遞的可是一份惦念。偶爾還有新貢上的東西,或者大明宮摘的果子。黛玉眼裏噙著淚,想了一會兒,笑道:“回父皇,團圓佳節,當然是與身旁的人度良宵。兒臣高興了,父皇難道還怪罪?父皇再這麼囉嗦,兒臣可真要忘了。”
佛爺緊緊握著黛玉的手,添了一句道:“玉兒還在想著該怎麼給父皇回禮呢。”
宋公公點點頭,笑道:“駙馬有沒有欺負你?別人呢?若是有,隻管告訴宋公公,父皇下旨,任憑他發落。若是有什麼缺的,或者地方上為難玉兒,不能如意,也隻管告訴父皇。”
這……眾人大吃一驚,完了,笑的太早,這下趕緊朝黛玉擺手。佛爺也一個勁兒搖頭。
黛玉吸了下鼻子,笑道:“有,等回京後交給父皇發落。否則兒臣便回不來了。”
宋公公得意的看著陳公公笑了一下,又道:“皇太後口諭:免禮。玉兒想母後沒有?”
“有時候很想,有時候就是隨便想一下。”黛玉應道。心下疑惑,今兒怎麼都下這麼古怪的聖旨,但說實在的,還真不好回。也隻好據實以答了。
宋公公點點頭,笑道:“我猜的沒錯的話,玉兒是直爽伶俐的孩子,肯定不會說謊。今兒過節,就別太想父皇母後了,也不許落淚。母後知道了心疼。今兒宮裏也要賜宴,父皇母後都忙著,隻怕未必會想起你,到時候別抱怨父皇母後。夜裏涼,別玩得太晚。讓陳公公給你多備幾件衣裳。若是累了,也別硬撐著。明月過了今夜明夜還有,別貪心。”
眾人都是一愣,隨即又都默默記著。雖然懿旨下給黛玉,但未必不是說給他們聽的。
黛玉默默的點點頭,應道:“謝母後關愛,兒臣記住了。父皇母後也要多保重貴體。”
宋公公道:“回長樂公主,合昌公主還有口諭,讓奴才說給公主聽。”
黛玉笑道:“姐姐是不是想姐夫了?”
宋公公笑道:“合昌公主口諭:妹妹,到時候早些回來。妹妹說過要親手給我做個荷包,我可等著妹妹親手送給我,不要他們這些臭奴才遞。”話完說,眼一翻,自己也無語。
“臭奴才”們一齊笑倒。合昌公主的話也太絕。黛玉看著也笑。
宋公公搖頭道:“合昌公主還交代臭奴才,若是誰敢欺負公主,到時候一定嚴懲不貸。”說著話又扶著黛玉坐下來,笑道,“太上皇和皇太後天天惦記公主,本來也就罷了。偏合昌公主每日又念叨一二百回。連皇上到大明宮定省,也不知合昌公主從哪裏聽到聞喜的事兒,非盯著皇上將範不同嚴懲。奴才來的時候皇上交代,不如就讓他也充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