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想起黛玉就愁腸,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黛玉好好兒的好起來,大概就得應選。而且如今皇太後都知道了,想躲也躲不了。選中以後會怎麼樣?做個才人讚善女史?還是封為妃嬪?或者賜給哪位親王為妃?如果這樣,雖說榮華富貴,可黛玉的性子未必受得了。就她跟寶玉時常口角的神情來看,還有她時常傷春感秋,那些地方大概都會關死她的。
但總這樣不好也不是個事兒,而且府裏大概也不能長久的留著她。看最近王夫人的意思,一旦她大限到了,黛玉在府裏一定會非常苦的。唉,難那!
老太太對天長歎,王夫人也憂心忡忡,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幾日忙著又沒空進宮,而且進宮太頻繁了也不好。唯有她最清楚,如今是將寶釵留下來了,但薛姨媽要讓她出所有的開銷。原因是夏金桂鬧騰,薛家如今活動的銀子極少,還要顧著幾個鋪子,一時挪不開。
事已至此,總不能讓寶玉丟人吧?寶釵跟王夫人道:“姨媽,我們家如今有這麼個奶奶,媽媽也沒辦法。我們左不過就是這樣了,可姨媽那邊還有娘娘麵上可不大好看。”
想起寶釵端莊賢淑,王夫人隻得忍了。隻是算算手頭,將消息泄露出去所得還不到十萬兩銀子,卻費了她不少事兒,周轉打點能去掉一大半兒。
原本年下的事情和寶玉的婚事已經夠忙亂的了,加上這事兒不時的來攪擾,又兼官中的銀子不夠,她就總得設法。而且鳳姐兒最近似乎總是不大盡心,隻顧讓老太太高興,將她這姑媽反而放到腦後。而且幾次到黛玉那裏去,還屏退下人,不知道說的什麼。
就是,那狐狸精,明明快咽氣了,怎麼能又好起來呢?費了她那麼多功夫,好容易有了緣由讓她安靜的走了,巴巴兒的來個什麼神醫,三兩下就將她救活過來了。想起那個神醫她就奇怪,治病救人,能什麼都不用,就好起來了。見鬼了真是!聽說他一身肅然正氣,威嚴霸道,目空一切,連大老爺他都不怎麼理睬。難道這事兒會毀在他手裏?
不行,她一定得想辦法。他這個神醫,得問問娘娘的意思,到底什麼來頭,看該怎麼辦。還有,黛玉那裏,得趕緊想辦法,一定要讓她起不來。真是奇怪,都那樣了,這短短幾日,竟然能起來自己吃飯看書了。她得趕緊想辦法,免得功虧一簣。
打定主意,王夫人趕緊叫來一個婆子,悄悄的交代了一大篇,才讓她走了。
這裏才吩咐完,就有人送來正月裏請吃年酒的單子,請她過目。又有娘娘的賞賜到了,各色彩緞古董玩意兒外,另有一百二十兩金子。夏太監還坐在賈璉那裏等著,說看上一所宅子,還缺二百兩銀子。賈璉一並回明,讓王夫人裁奪。
“他都買了好幾回宅子了,這麼沒要緊的事兒,你對付著辦不就是了,來回我做什麼。”王夫人淡淡的道。她大抵隻管入,不管出,這些沒要緊的,別讓她知道最好。
“太太明鑒,他這不是就這麼一說嗎。往常借了多少回了,不過是老虎借豬,也沒見還過的。媳婦兒說手裏周轉不開,因此來回明太太,如果太太允了,我們從賬上出就是。若是不給,又怕娘娘那裏不好。”賈璉兩頭為難的解釋道。
“這些事兒你不是不知道,來跟我哭什麼。該怎麼做做去就是。娘娘那裏也就再等個一半年,就算有眉目了。到時候也虧不了你。”王夫人有些不耐煩。
“太太說的是,侄兒這就辦去。”賈璉辭過王夫人便趕緊回去。
趁這當兒鳳姐兒已經支出銀子來將夏守忠打發了。賈璉進屋將鬥篷交給平兒,見夏太監不見了,看情形便明白了八九分,坐下來吃著茶,一邊兒不悅道:“你既然做主要給,為何又讓我去太太麵前討個沒趣兒?”
鳳姐兒將下人都打發出去,讓平兒在門口看著,才坐下來開口道:“你若是不去這一趟,回頭說是咱們私下裏作主,吃啞巴虧。最近一直忙著,還沒顧上跟你商量呢,有件要緊事兒,你也該操點心盯著點兒了。想來你在外頭也聽見風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