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出了自己的一種大道。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確,就像西來臨死前做出的選擇一樣。
井九說他可以代表人類,少女認為人類不會願意被他代表。
西來投出了第一票,趙臘月投出了第二票。
趙臘月忽然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要寫大道朝天這個故事?”
少女說道:“不要強加意義,他隻是想召喚沈青山與李純陽等人。”
“那隻是一部分。”
趙臘月起身說道:“那個世界與這個世界似乎有很多事情彼此對照呼應,仿佛有某種聯係,比如雪原怪物、冥界與暗物之海,還有很多。你與祖師做的事情與太平真人的想法也沒有什麼區別,這種對應在很多人看來可能是所謂冥冥中自有天數,但對他來說隻不過是無意義的重複。他最煩的就是重複,所以他會把自己經曆過的事情寫出來,提前告訴你們他們會怎麼做,讓你們不要煩他,結果……你們還是要去煩他。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樣做真的很煩。”
這段話裏有很多個煩字,說到最後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眉微微挑起,確實很煩的樣子。
少女說道:“就因為嫌煩,所以什麼都不想做?”
趙臘月說道:“他做過很多,但這是他願意與否的事,而不是你們讓他願意。”
在那個叫做大道朝天的故事裏,井九不理世事,太上無情,可誰還記得他有好幾次險些真的死去。在西海被腰斬是一次,在果成寺煉化仙籙是一次,太平真人滅世的時候,他以無上神通補天是一次。往深裏去看,這幾次似乎都是因為連三月,但他終究是冒過險。
“這種事情是不能看他願不願意的,這不是報考哪個專業、從事什麼職業,娶什麼樣的妻子,這是高於自由的存在,是存在本身,不過都無所謂了……”
少女沒有起身,輕歎說道:“按照我的計算,大概再過一百多天,他便會死去,到時候希望孩子你能冷靜一些。”
現在沒有人知道井九在哪裏,但她知道井九現在的情形。
為了避免被她發現,為了避免被承天劍控製,井九必然進入了沉睡,把自己變成了最幽暗的一團火焰,盡量不照亮任何地方,不被任何人看見。問題在於那樣幽暗的一團火焰,也非常容易熄滅,也許隻是輕輕的一聲歎息。
趙臘月說道:“那就祈禱吧。”
這不是威脅是陳述句。
“另外我不喜歡被人稱為孩子。”她接著說道。
少女微笑說道:“不管你們幾百歲還是幾千歲,對於我來說都還是孩子。”
因為是孩子所以需要被照顧,可以發些小脾氣,但是最後還是要聽話。
喔,乖。
趙臘月沒有再說什麼,向著古堡外走去。
穿過那條幽暗的、掛著畫像的通道,前方越來越明亮。
阿大睜開眼睛,望向明亮的那處,似乎有隻青鳥飛過。
……
……
趙臘月離了古堡,沒有馭劍,坐著第一趟懸浮列車去了首都特區。
遠方如線般的太空電梯、閃閃發光像寶石樣的大氣層外的空間站都沒能引起她任何興趣。
她就像個抱著貓去旅行的女學生,沿途還吸引了幾位熱情民眾的注意,隻是被她漠然的表情嚇退了回去。
來到首都特區,找了一家看著還算幹淨的茶館,要了一壺還算清雅的茶,她在窗邊坐了下來。
窗戶開著,迎來微亮的光與微涼的風。
青鳥隨風而至,落在窗邊。
趙臘月望著窗外陌生的世界,問道:“能奪舍嗎?”
青鳥輕輕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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