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愕的看著模模糊糊醒來的子晨,更加錯愕的聽到他叫我姐姐,他不是一直不承認我的嗎?
他伸出手,卻又快速縮回去,“真的是你,哼!你來幹嘛?不會是看我生病,沒有力氣與你吵架,你來欺負我的吧?”臭小鬼!就知道他沒有好脾氣的,要不是真的聽見那聲“姐姐”,我還以為見到外星人了,就是,這樣倔強的小鬼怎麼會有這樣溫情的表情呢?
“喂,小鬼,你到底得了什麼病啊?怎麼會躺下啦?”氣死你!
“巫婆!不要叫我小鬼,我隻不過比你小七歲罷了!”看著他故作大人的樣子,心裏剛剛的生氣又一下子煙消雲散了,那時候的自己應該在子期麵前也是這樣惹人疼惜吧。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一下子抱住他,不管他哇啦哇啦的大叫,狠狠的抱住他,想要給這個小鬼許許多多的勇氣和力量,就好像我知道這個時候的他一定需要人這樣做一樣。“小鬼,快快的好起來,那樣姐姐就可以和你吵架,可以帶你出去玩呢。”
我怕他拒絕似的,說完鬆開他就奪門而出。
子晨看著那個一點也沒有姐姐樣子的人的匆匆慌張的背影,“笨蛋!臭巫婆,抱人哪有這樣用力的,好痛!”看到桌子上泡開的藍莓,“果然是笨蛋啊,沒有加果汁,軟糖怎麼好喝呢?”可是子晨卻像對待珍寶一樣小心地拿起杯子,一點點,接著熱氣慢慢的體會這藍莓內心深藏的內斂的溫暖和甜蜜。
中午剛剛準備好下午彩排要的道具,電話響起了,“喂,你好。”
“雅雅,是媽媽···”
“有什麼事情嗎?”雖然心情很平靜,可是子期,我還是沒有辦法熱絡的和他說話啊。
“那個,雅雅,你昨天有去醫院看過子晨吧?”
“怎麼了?有問題嗎?如果是因為怕我打擾他,那就當作我從來沒有去過。”難道小鬼告狀了?
“雅雅,媽媽不是這意思,你聽媽媽說,下午可以來一下醫院嗎?子晨他下午要做一個小手術,他今天早晨提到過·····問你可不可以來······”
“我看看吧,掛了,我還有些事情。”
怎麼會不明白那個小鬼呢,雖然一直很堅強,可是他還是個小孩子啊,有自己怕的事情,好像從小就特別怕醫院和打針之類的吧,我能不去嗎?
趕到的時候好多人都擠在他的病房門口,“雅亦小姐,少爺在裏麵。”我找不到的時候,以前見過的林家的人很恭敬的對我說,剛說完,就有人讓路。
子晨看到我,“喂,巫婆,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害本少爺等了好長時間!”“晨晨,不可以和姐姐這樣說話。”蘇容若訓斥他。
“小鬼,我是來看看你有沒有嚇得哭鼻子,雖然是小手術,可是會有打針的吧?不知道你會不會臨陣脫逃哦?”
“才不會呢,我又不是膽小鬼!我都是大人了,怎麼會那樣幼稚。”原本緊張的他,好像和我吵過架就放鬆了許多,我偷偷的舒了口氣。
醫生過來叮囑一會就要進去了,我摸摸口袋,有兩顆快要化掉的奶糖,“喏,小鬼,我現在這裏沒有別的甜甜的東西,這個給你,一會害怕的時候就吃一顆,巫婆現在沒有魔法,即使很討厭,也不能變出新的糖果了。”
“老巫婆,你不可以偷偷走掉,要看著我出來,聽帶沒有!不然我就不和你玩了!”
“遵命,臭小子!”
看著他進去,沒有留意到子晨緊緊握住的有糖果的手掌。
雅亦靠在牆邊,隨手翻著子期的日記。
雅亦:
今天早晨你沒有吃早點就來學校了,我知道,你有許多委屈,可是我當時沒有照顧你的情緒,時候還在給你分析,今天你沒有任何的表情聽完了我的話,事後隻給我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張愛玲那句話:因為愛你,所以懂得,因為懂得,所以珍惜。
雅亦,今天是子晨的不對,可是你們的脾氣和性格是如此的相似,敏感卻又矜持的不會主動表達自己的想法,子晨其實也有自己的苦衷,一個小孩子,卻有那樣細致的心情,應該也是讓人無奈的吧。
雅亦,子晨是你的弟弟,雖然他和你一直都不承認,可是你的心裏或者他的心裏不是偷偷渴望過嗎,有一個有著血緣的至親的人,哪怕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會拋棄自己,不還是有一份血緣似的牽絆存在嗎,那不真的很好?
記得那天在家裏看文藝片,一向不愛看的你突然很焦急的讓我重放那一段,女主角抱著膝蓋坐在位子上,轉身看著男主角的背影,她說,昨晚,做了一個夢,我站在荒原上,看著遠處的你,大聲喊你,你卻聽不見,然後我周圍的在草就瘋狂地長啊長,直到把我們都掩埋。
男主角問,怎麼會看上你不見你呢,我會永遠看著你的。
女主角沉默了,然後問,地老天荒的時候,你會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