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打開了牢門。
香影腳下一動,迅速地掠進了大牢,落在了段顏笙身邊,雖然隔著衣服,卻感覺到觸手冰涼僵硬,翻過身子,發現他的臉青紫猙獰,七竅流血,已經中毒死了。
死了?獄卒驚叫著跑出去喊人。
慕容南仍舊站在牢外,看著滿臉驚訝,蹙眉沉思的香影閑閑淡淡地問了一句:“中了什麼毒?”
“不清楚。”香影搖了搖頭,“不過——這種毒好象極其霸道,而且死的時候非常痛苦。”
因為她發現他的臉孔扭曲,顯得異常猙獰可怕,已經看不到本來英俊冷傲的麵容,雙手緊緊攥成拳頭,而且看起來似乎粗糙而肮髒。
香影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恨意,到底是誰這麼狠毒?居然還對明天就要被斬頭的犯人下此毒手,真是太狠了。
“這件事還真奇怪?”慕容南喃喃自語著,細長柔美的眉毛微微皺緊。
“奇怪?什麼奇怪?”香影聽到他的自語聲,站起來走出牢房。
“明天就要被砍頭的人幹嘛還要花力氣殺他呢?”慕容南輕輕一笑,看著香影反問道,“你說呢?”
對啊,這確實有點奇怪。香影也想不明白,沒有合理的解釋,隻能無語。
“除非他自己——”慕容南猜測著道。
“不可能。就算想自殺,也找舒服一點的方法,幹嘛弄得這麼痛苦,這麼恐怖。”香影看著他痛苦猙獰的麵容就覺得不可能。
正在兩個人猜測懷疑又否定的時候,獄卒帶著一個穿著官服的男人進來了。
隻見他濃眉大眼,鼻若懸膽,頜下還留著黑而粗的胡須,一雙眼睛金光暴射,炯炯有神,要不是眼角額頭的皺紋,顯示他已到不惑之年,還真跟年輕人一樣充滿活力。
“福親王爺,他真的死了?”聲若洪鍾,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他先看了一眼牢裏躺著的屍體,因為剛才被香影給翻轉過來,所以一目了然。然後他的眼光掃向了慕容南,向他微一躬身,“在下柳光宗,見過三王子。不知三王子為何在這裏?”
“我來看看福親王爺,沒想到——”慕容南的眸光掃了香影一眼,臉上浮起了一絲黯然的神色。
香影知道他是為了掩護自己,為自己擋駕,心裏浮起了一絲感激,好端端的讓他卷入這樣的事裏。誠如他所說,他隻是一個客人,謀反這樣的大罪是忌諱,不是隨隨便便可以碰的。
“看看?”柳光宗炯炯有神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懷疑,“皇上曾經下旨,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可以探望。”
“柳大人,他有皇上禦賜的金牌,所以小的才讓……”獄卒囁嚅著,在旁邊小聲地說著。
“哦,禦賜金牌,這麼說三王子是經過皇上同意的。”柳光宗的眼裏閃過一絲喜悅的神色,“那太好了,等會兒請三王子跟在下一起去見皇上,希望三王子能替在下美言幾句。”
這未免也變得太快了吧!香影在心裏暗暗嘀咕,抬眼看向慕容南,發現他優雅慵懶的笑容裏隱藏著淡淡的尷尬和無奈。
他的金牌不是皇上賜的?難不成是偷的?香影的心裏蔓延著不詳的預感。
“這位是——”柳光宗的眼光落在了香影的身上,而且臉上露出了冥思苦想的神色,似乎認識但又想不起來。
“她是……”慕容南正想解圍說這是自己從宮裏帶出來的宮女,卻被柳光宗打斷了。
“你——是福親王妃!”他驚喜地一拍腦袋,聲音洪亮如鍾地敲擊著眾人的耳膜,在黑夜裏顯得格外的震耳欲聾。
一句話震得慕容南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什麼?她竟然是段顏笙的妻子!
震得香影的心裏暗暗叫苦,自己不認識他,他竟然認識自己,糟糕了,怎麼辦?對,裝做不認識,再說自己根本就是假冒的嘛!
“我不是福親王妃。”香影趕緊搖頭,堅決否認。
“哦,對不起,我忘了福親王爺已經休了你,我不應該再叫您福親王妃,應該稱呼您為劉小姐。”柳光宗懊惱似的挑了挑眉。
“休了我,什麼時候?我怎麼沒有看到休書?”香影驚訝之餘脫口而出,等說完了才暗暗後悔,這不是等於自己承認了自己就是福親王妃,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
“休書在皇上手裏,皇上一直命我在尋找您。”柳光宗滿臉喜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休書在皇上手裏?這到底怎麼回事啊!皇上找自己幹什麼?不會是要砍自己的頭吧?香影的腦子中亂得就像一團糨糊,怎麼想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