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庸聽了他如是說,果不其然嶽飛這個袁州兵馬都監是個空殼子,手裏連一個禁軍都沒有,兩人目下一樣,都是一窮二白的窮光蛋,隻是嶽飛至少還有個底子在,袁州城裏還有五百多兵馬,日後編練完畢,就可上表兵部,將他們充入禁軍中去。而他楊庸卻是個正經八百的空架子,袁州府的官吏們巴不得把他捧得高高的,隻叫他不要管事。什麼三問三不問,說到底,這就是要讓他陪玩幾個月,說不定沒幾天就調離走人了。
他卻不知道和他相比,嶽飛其實也好不了多少。
那軍士名冊上滿滿當當寫著五百人的姓名,一應軍械也都編造在策。可等他轉完四門,滿打滿算袁州城內的守衛軍士總共也不會超過兩百人,而且大多數都是老弱病殘,並不見“精壯”的軍士。那些軍士手裏的武器鏽跡斑斑,一應守城器械更是猶如破爛家具。
這問題就大了,牽涉到吃空額的罪責。回去正好碰到兩腿泥濘的胡令同,嶽飛便揪過他來罵了一通,那胡令同在嶽飛上任之前也管這袁州的城防,對這件事有逃不脫的幹係。見嶽飛動了肝火,胡令同隻好訕訕笑著,說一定徹查清楚。楊庸讓嶽飛消消氣,他那裏也是一頭膿包,煩不勝煩。
州府半年多沒有知州和通判,公文堆積如山,政令不通,實權更是旁落到胡令同的手裏。其餘三縣縣令更是對他馬首是瞻,使得胡令同儼然成了袁州的土皇帝。楊庸要想成為袁州真正的主人,幹出一番成績,首要的就是要扳倒這個土皇帝。
但眼下他顯然還沒有這個實力,想扳倒胡令同要至少要有一個合格的理由和一幹鐵證。貪贓枉法或許是個由頭,但其時宋庭裏不貪錢的有幾個?胡令同的月俸是十五貫,可他一出手就送了楊庸兩千貫。不消多說,諸如江南西路轉運使那,胡令同也定是送了不少銀錢,說不定朝中重臣的某些人手裏也在花著他的錢。
楊庸甚至可以想象,袁州一州的財富,都集中在這少數人的手裏,他們把袁州當做了錢庫,除去上繳的賦稅之外,其餘的都用來賄賂上司,百姓無錢可使,無事可做,這才使得袁州無兵可用,匪賊猖獗。
這裏的局勢已經爛到了根子上,不是一朝一夕能扭轉過來的。
楊庸理清楚了這一切,心裏也有了些想法。袁州官場看似簡單,但上下聯係甚緊,實為牽一發而動全身。那些地方宗族平日裏勾心鬥角,可一旦對上了官府又變得鐵板一塊。眼前楊庸唯一能入手的,就隻有從這三股草賊身上做做文章。
飯得一口一口吃,事情也隻能一步一步來。楊庸堅信隻要打牢了基礎,所有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但是得小心翼翼,不能操之過急。否則就真的和胡令同所料,呆不上幾個月就拍屁股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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