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非渝自是覺得理虧,伸手輕輕拽了拽林誠的衣袖,最終卻又是無力的放開,有什麼可以比得上她手裏的這份聖旨更具有說服力?
“祖母,孫兒去巡店了。”林誠完全當她透明一般越過她走到大太太的身前,恭敬的說道。
“現在這個府裏已經不是我作主,你願去哪裏就去哪裏,不用跟我這麼個廢人說。”大太太強自推開身邊嬤嬤的攙扶,硬裝做無事一般拂了拂袖子扭頭向府裏走去,突然之間沒了侯爺夫人的稱謂,這對於一個六十歲事事要強的婦人來說比當眾被人摑了一掌、甚至比直接要了她的命還要難受,平常專橫跋扈的身影此時在眾人看來卻是分外的單薄無助。
非渝呆呆的站在原地,此時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心裏是個什麼滋味了,看著平日裏相依相偎的相公此時卻當她是無物,剛剛還怒火中燒的心情一下子就像被當頭潑下一盆涼水一般,冷得徹頭徹尾;看著往常總是想盡辦法為難自己的大太太如今卻是形單影隻,與平民百姓家裏那些孤寡老人一般無助,心裏曾經的恐懼與煩躁頃刻間化成冰涼的意念流過全身,再次激起一層薄薄的冷意。
“嗬,我們這些人猜來防去,掙來搶去,鬥得不亦樂乎,卻從未想過這麼輕易的就被人給一鍋端了,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竟然為了自己的那點小利益就把整個林家全都捧到別人麵前表忠心,得,咱們還是小心為妙,省得被人家賣了還在那裏傻頭傻腦的幫人家數錢呢!”二奶奶冷嘲熱諷了一通後,拽著大少爺像躲瘟神一般繞開非渝好幾丈才抬步進了府裏,“凱兒,看見沒有,你四弟的經商頭腦,你四弟妹吃裏扒外的本事,你差的遠著呢!以後小心點,那些小地方來的人心黑著呢!”
非渝清楚的看到剛要抬腳上馬車的林誠在聽到二奶奶的話後,身子明顯一頓,看他那僵直的程度她也猜得出他此時的臉恐怕已經黑的跟鍋底有一拚了,嗬,沒想到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能這般自娛自樂的想,但想過之後她的心裏便泛起一陣酸苦,怎麼說這次自己還是連累了他,而她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他心裏難過或是不舒服,更是不想聽到別人說他一個不字,而此時……身上的冷意漸漸漫上了眼底,她好像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選了這條路後到底要麵對多少她不想的事……
“渝兒好本事啊!以後三叔母可就全靠你了!”吳氏笑眯眯的湊了過來,想要繼續跟非渝套近乎卻被她身後的三爺一把給拽了回去,“靠她?你可別靠著靠著把自己也給靠進去了!”雖然三爺早就不參合林家的事,但怎麼說被罷爵位的是他親爹,心理上怎麼說也是不舒服的,“走啦走啦,別在這裏礙著人家的眼,人家現在可是皇上麵前的紅人,小心一個不順心就把你給關進大牢!”他一手攙著自己的親娘程姨太太,一手拽著三奶奶就往府裏奔,“這次出去把娘跟翔兒也一起帶走把,否則這府裏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呢,現在還不知道爹怎麼樣了……”
覺得現在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是非渝的嘴角就好像木了一般一點都不受她自己控製,或許是最近天氣又變冷了吧?她可是最怕冷的了。
門口除了非渝還剩下王氏、燕雲,還有林軒跟林彤,林淵可能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今日一直未露過麵,而柳氏更是因為要到了預產期所以老老實實的待在屋子裏不出門半步,非渝輕輕轉身想回府,卻偏偏被燕雲擋了去路。
“賤人!”燕雲指著非渝的鼻子毫不顧忌的罵到,“你到底是安了什麼心,竟然幫著歐陽家來對付林家,你是不是就見不得別人比你好,我不就是偶爾欺負欺負你嗎,你至於恨成這樣嗎?祖母為了這個家****多少心?祖父也是為了你們、為了我們、為了這個家忙乎個不停,可是現在他們什麼都沒有了,就是因為你幫著歐陽家!娘那句話說的真沒錯,你就是個吃裏扒外的小人!”說著說著大滴大滴的淚珠就從她眼中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比起她平常一貫乖張的樣子,此時的她到真的有了幾分柔弱無助的樣子。
非渝低垂著眼眸,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啊,可是在眾人麵前她又說不得半分委屈,歐陽萱是在她手裏弄丟的,雖然她們曾經也想過要借著歐陽萱入宮而得出李政的最終意圖與目的,並依此作出相應的保護四大名門世家的措施,但就在她們猶豫到底要不要真的開始的時候就被某個人被迫推了一把,走到如今,若是她親自做的或許她還不會覺得這麼委屈,但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隻能硬撐下去,想著她便大力的吸入一口氣,剛想開口說幾句刺激人的話就被別人給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