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易唇邊漫上一絲苦笑,說道:“並不是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如先皇一樣,你為什麼非要一棍子打死一船人?你就不能睜開眼睛看看嗎?這世上還有別人,他和先皇不一樣!”說到最後,龍易悲哀的聲音已變成悲憤的咆哮,這麼多年的苦守仍不能換來她的青眼相待,他堅守在她身邊到底圖的什麼!就為了圖守護著她的快意嗎!
“你放肆!”雲落景陡然厲聲斥道:“你是個什麼身份!也敢來對哀家說教!”
“是了。這世上哪還有人敢對尊貴的太後娘娘說教。”龍易為自己感到悲哀不已,也不告退,轉身就走。
“龍莊主。”雲落影對著龍易歪斜的背影提醒他道:“寧雲寺的案子,你要抓緊時間了。”她聲音清冷,龍易不由得感到一陣寒徹骨,他站住腳步,卻並不回頭:“回稟太後,龍易還不想身敗名裂,或許查不出太後娘娘想要的真相。”他嘴上雖然這樣說著,其實卻不過是賭氣而已,她想要這件案子是個什麼真相,他便會將這案子查出個什麼真相來。
一個人,他這一生所能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當他愛上的時候,自己的行為便要受她人的意願所支配了。
雲落影回身走回到鍾離信所在的榻邊,望著榻上麵孔黧黑的鍾離信,幽深的目光裏泛著一絲不解的疑慮,究竟是誰非要送你回來呢?鍾離匡正嗎?難道他還在覬覦這天下不成?
鍾離槿末奉雲落影之命前往景琛宮探望林月皎,她與林月皎曾見過一麵,林月皎那光潔而秀氣的麵龐在她的記憶裏一直存在成最美好女子的形象,正是因為她如此美好,所以上天派她來匹配這世上最美好的男子。
鍾離槿末默默地往景琛宮去,她實在不知該用什麼身份去見林月皎,也不知見了她究竟該說些什麼,心中著實尷尬。
鍾離槿末不識得去景琛宮的路,漫無目的地在宮中亂轉。她心中想著景琛宮,腳卻不知不覺走到乾坤宮。兩列身著軟甲的衛兵筆直地站在乾坤宮前,表情麻木而空洞,冬日的寒冷氣流在他們身上流竄,將他們的鼻頭凍得通紅,宛如丟了笑臉的小醜。
在那巍峨宮殿裏,仿佛傳來神秘的召喚,鍾離槿末丟了魂魄一樣不由自主地向那恢宏的一幢走去,那裏大放異彩,她的靈魂唯此不能收容。
鍾離槿末腳步輕緩,神情恍惚,完全沒有注意到兩側的衛兵並沒有攔她。兩側的衛兵麵無表情的注視著前方,鍾離槿末像輕盈的幽靈一般從他們麵前飄過。
冬日天氣晦澀,殿裏也不甚明朗,靠窗的龍案前,鍾離瑞泉正披著貂裘批閱奏折,眼皮也不抬一下。倒是高臨炔一眼看到鍾離槿末倚門而立,方要提醒鍾離瑞泉,鍾離槿末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高臨炔垂立不吭了。
冬日的寥落光影透過窗欞輕淺地浮動在鍾離瑞泉身上,鍾離槿末癡癡地望著那個專注於奏章的男子,仿佛望著遙不可及的神祗,她的心底彌漫著一種莫種的倉皇情緒,鍾離瑞泉仿佛隻是水中的一片倒影,如果她走近,隻要輕輕一碰觸,水就會漾起漣漪,將那個美麗的幻想搖碎。
鍾離槿末環顧這宮室,突然覺得它極空曠,好像缺了點什麼。但見林月皎從內室走出,她捧著熱氣騰騰的粥放到鍾離瑞泉身前的龍案上,臉上的笑容是她在這人世從未曾見過的幸福和甜蜜:“皇上,吃些熱乎的暖暖身子吧。”鍾離瑞泉放下奏折,含情脈脈地回望著林月皎,說道:“還是月妃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