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來……”
“北侍衛,你跟皇上說說,讓奴婢進宮繼續伺候我家小姐吧……奴婢自小沒了爹娘,是小姐收留了我,這世上,除了小姐身邊,奴婢真不知道還有什麼地方能去的……”流舒說到動情處,淚水竟不由自主地滑出眼眶,那一張黑糊糊的小臉上立時被一道清淚破出一條白道,在她的下巴上墜成兩顆黑水珠子。
北沐見流舒說得可憐,抬手想替她擦掉眼淚,抬起的手卻在流舒的臉前僵住了,那一張涕泗橫流、又黑雙黏叫人不忍直視的臉實在讓北沐下不去手。
流舒吸了吸鼻涕,抬手用掛破了半邊的爛袖子擦了把眼淚,衝北沐嘿嘿笑道:“北侍衛,你答應了?”這聲音裏充滿了那種傻瓜式的快樂。北沐不由得一笑,心頭密布的陰雲裂開條縫。他回身往府裏走去,道:“進來吧。”
流舒像條小尾巴一樣緊緊跟在北沐的身後,一時哭一時笑,一時吸吸鼻涕,一時擦把眼淚。北沐雖未回頭,卻也覺著出流舒在他身後的小動靜。他一時不由想起與北川在現代相依為命時的景況,那時的他們就和流舒一樣,快樂的來源很小卻很多,一粒糖就能捧在心尖上幸福很久,而如今……
什麼都有了,卻也把自己丟了。
北沐帶著流舒一直到正堂,問了兩三句無關緊要的話,便叫下人帶流舒下去梳洗梳洗。流舒重又回到北沐麵前的時候儼然變了一副模樣,她站在北沐麵前,笑意盈盈,眉眼間有平和的安寧。
北沐道:“你先在北府住下吧,進宮的事以後再說吧。”
“為什麼?”流舒的眉緊鄒起來,幾乎失聲。
北沐笑道:“在我這兒被人伺候著不比進宮伺候人強嗎?”
流舒道:“奴婢從來不覺得照顧小姐是伺候人的差事。”
北川與鍾離槿末雖然現在是同一個人,然而北川的行事北沐了解,鍾離槿末的行事北沐就不太清楚了。北沐突然對鍾離槿末產生了好奇:“你家小姐對你很好嗎?”
“嗯!”流舒誠懇地點頭:“奴婢隻想快些進宮去,小姐一個人在宮裏奴婢不放心。”
“你擔心她?”北沐不禁然啞然失笑,這個丫頭居然說擔心北川?
流舒認真地點頭,道:“小姐性子柔弱,在炎王府的時候就常受人欺負,更何況是深宮?”
北沐道:“你放心吧,你家小姐過去什麼樣子我不知道,但現在的小姐肯定不是待宰的羔羊,更何況,也沒人敢欺負她。”北沐裂嘴笑了一笑,宮裏前些日子流傳著各種鍾離槿末進宮便給了太後一個下馬威的流言蜚語,連太後都不放在眼裏,還有哪個敢欺負她?
“那小姐她……”流舒問道:“在宮裏一定過得很好了?”
聞言,北沐不由得神色一黯,半晌,道:“也不好。”
流舒正欲細問,一個名叫閆貴成的下人上來稟道:“公子,鍾離大小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