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影被鍾離槿末不動聲色地頂了回來,態度已然不像之前那般親熱了。雲落影說道:“管得嚴好啊,怪不得你這丫頭出落得端莊大方,一看便與別人不同。哀家這次見了你倒比上次在炎王府見到你時更喜歡了!”
“能得太後的喜歡,是末兒的福分。”
鍾離槿末隻想迅速結束這場你來我往的虛偽對話,她心中厭惡不已,不過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女人,開口閉口哀家哀家,擺譜擺身份,還把她稱之為“你這丫頭”,哼,喜歡?喜歡她居然還能讓她孤身一人進宮來麼?能連個丫環也不讓她帶麼?
鍾離槿末實在疲於應付,說道:“回稟太後,末兒今日身上有傷,路上又顛簸一陣,隻覺身體不適,想先退下休息了。”
雲落影神色微變,繼而又掩了下去,笑道:“是哀家大意。穀起,你先帶末兒回秀霞宮歇著吧。”
穀起,雲落影跟前的大太監。
雲落影初入宮時不過隻是一個小宮女,而穀起已是內宮的一個領事,在宮中的地位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就這樣上不上下不下地懸著。他那時便瞧著雲落影非池魚之物,料定她但有機會,必成氣候,便一直提攜雲落影,幫襯著雲落影在宮中打點。
而雲落影也果然不負穀起之望,她迷惑君心、嫁禍後妃、毒殺皇後、行刺皇子,從一名不文的宮女到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她一路扶搖直上。穀起因為一雙慧眼,也隨著雲落影一路攀升,他替雲落影鞍前馬後,忠心耿耿,是雲落影在這謎影重重的皇宮裏最重要的心腹。
穀起恭恭順順地走到鍾離槿末麵前,道:“公主,請跟奴才來。”鍾離槿末下頜微仰,斜睨著穀起不由得笑了,但會有這麼一天,所有人都對她這般恭恭順順的才好。然而這一笑卻落進雲落影的眼裏,雲落影精致的妝容上濃雲密布。
雲落影一向看人精準,直覺告訴她鍾離槿末亦絕非俗物,然而從她的言行舉止卻又讓人覺得她不是什麼仁善之輩。這樣的女人,怎可留在泉兒的身邊?若是讓她********,還不要將整個烏弄攪個底朝天!
鍾離槿末向雲落影福身道:“末兒告退。”
雲落影嗯了一聲,道:“退下吧。”態度已然不像方才那般客氣。鍾離槿末覺察出異樣,卻也不甚在意,她雙肩微微一聳,旋身翩然而去。
雲落影自顧自地倒了一杯水,送到唇邊呷了一口,她微微笑著,猝然將杯子摔到地上,夕寧宮的太監宮女立時撲撲通通跪了一地,驚惶道:“太後息怒!”雲落影“噌”地站起身來,她憤怒地指著夕寧宮軒敞的殿門,胸口劇烈起伏著:“多少年了!這世上還有哪個敢跟哀家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