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瑞泉果然在龍床上躺著,他側著身子,麵朝裏側,身上隻搭了一條薄被。見太後顏色不對,高臨炔趕緊過去推了推鍾離瑞泉,道:“皇上,皇上,太後來看你了。”
鍾離瑞泉有氣無力地翻坐起來。雲落影看他枯黃的臉色像害了一場大病,急道:“怎麼了這是?跟害了大病似的。”雲落影轉而對高臨炔怒道:“你是怎麼伺候皇上的!快去傳太醫!”
高臨炔眼神示意殿側呆立的小太監去傳太醫,鍾離瑞泉說道:“不必了。”
高臨炔一邊拿墊子替鍾離瑞泉墊住腰,一邊關切地說道:“您都成這副樣子了,這不看看還能行嗎?還是得讓太醫來瞧瞧。”
鍾離瑞泉苦澀一笑:“反正也沒人在乎。”似是賭氣的模樣。
“荒謬!”雲落影揚聲:“你這是……為了個女人!”
鍾離瑞泉閉口不言。
雲落影怒道:“高臨炔!你說!”
“太、太後,奴才不知道啊!”
“不說?來人!掌嘴,打到他說為止。”
“母後!”鍾離瑞泉脫聲製止道:“你打他有什麼用。”
“可以聽句實話。”雲落影道。
“朕……”鍾離瑞泉的聲音低下去,他一味苦笑,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就是這心裏就是沉得慌、悶得慌、堵得慌,像有什麼會膨脹的東西填塞在胸口,難受得很。
雲落影猜度道:“你這丟了魂似的,莫不是在說……北川?”
“母後,你說她怎麼就這麼重要。”人一旦被看穿心事便要開始無所顧忌地訴說,鍾離瑞泉說道:“朕與她前後也不過才見了幾麵而已,可是這不知為什麼,一瞧不見她,我就惶惶不安地想要找她,不管在哪兒,我隻要看著她,心裏的石頭就落了地,不然就懸著,整個人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嗡嗡嗡嗡地找不著方向……”
雲落影微微擰著眉,麵帶揶揄的喜色,她轉而問高臨炔:“北沐呢?叫北沐來。”
“是。”
雲落影在鍾離瑞泉的床邊坐下來,鍾離瑞泉繼續說道:“朕明知道在宮裏瞧不見她,可還是忍不住要四處看看,說不準能瞅見她,朕知道她在哪兒,可朕又不能去看她,有時候朕想,就是遠遠地瞧上一眼也好啊,朕站得遠遠得,躲起來,不叫她看見朕不就行了?可朕還是不敢,朕也不知道在怕什麼……”鍾離瑞泉切齒恨道:“朕真想把她搶了回來,可她要嫁的人……偏偏卻是龍易……
雲落影隻聽著鍾離瑞泉絮絮叨叨地吐苦水,隻是聽著,他隻是要說,那就讓他說個夠吧,老憋著總要憋出病來的。高臨炔帶著北沐走進內宮,道:“太後,北侍衛來了。”
北沐道:“卑職參見皇上,參見太後。”
雲落影拍著鍾離瑞泉的手背,笑道:“北沐,你看看皇上這是怎麼了?”
北沐自進內宮第一眼便看到鍾離瑞泉這失魂落魄的模樣,他方要答話,卻看見鍾離瑞泉對他偷偷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北沐隻在心中暗暗歎息了一聲,搪塞道:“太後,卑職又不是太醫,怎麼會知道皇上怎麼了?”
“不要敷衍哀家。你姐姐呢?她在哪兒?”
“卑職的姐姐……她、她……”
“皇帝的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納妃了。你回去告訴你姐姐,皇上看中她了,要納她為妃。”
“母後?”
“太後!”
“怎麼?”雲落影問鍾離瑞泉:“皇上難道不願意嗎?”
如若能納北川為妃,鍾離瑞泉簡直求之不得!可他又不願強迫北川,因此回答時便猶豫了,雲落影狡黠一笑,她轉頭厲聲問北沐道:“你有什麼異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