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鍾離淑靜正酣睡,便有人輕手輕腳的敲門。敲門聲極輕極細,似乎鬼鬼祟祟不懷好意。鍾離淑靜迷糊糊睜開眼,門吱扭一聲被推開了,門縫裏探進鍾離畫扇的腦袋,鍾離淑靜支起身子,揉著眼睛問道:“怎麼了?”
鍾離畫扇探頭探腦地走進來:“姐。”
新睡方醒,鍾離淑靜還睡意朦朦,她從被窩裏坐起來,嗓音略有些沙啞:“這麼早,幹什麼呢?”
鍾離畫扇背著手走到鍾離淑靜的床邊,忽然從身後拿出一盆綠油油的植物,情不自禁喜悅道:“姐!你看這是什麼!”
鍾離淑靜“啊”的一聲,立時睡意全無。她往床裏角縮了縮,尖聲道:“拿開!你做什麼!”
鍾離畫扇擺弄著手中的草,得意洋洋地說道:“怎麼,怕嗎?”
“趕緊給我拿開!”
鍾離畫扇知道鍾離淑靜對這盆細葉子過敏,便放過她,道:“得得得,這就拿開,我呀,去把它送給三妹去。”鍾離畫扇捧著細葉子往外走去。
“等等!”鍾離淑靜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道:“拿去給三妹?你不知道她對細葉子過敏嗎?”
鍾離畫扇翩然一回身,道:“正是因為她對細葉子過敏,我才要拿給她啊!”
鍾離淑靜道:“別胡鬧了。今天可是放燈節。”
鍾離畫扇嘟起嘴,道:“就是放燈節我才要送她一盆細葉子,平日我還懶得搭理她了!”鍾離畫扇氣乎乎地說道:“你知道上次我在龍泉山莊撞到她嗎?就是因為她,龍哥哥還訓斥我一頓呢!龍哥哥今天也要來,我就要龍哥哥看她過敏的醜樣子,我才是最漂亮的。”
“今天不許胡鬧。”鍾離淑靜道:“今天可是蕭姨母的祭日。”
“切。不是她的祭日哪來的放燈節啊。”鍾離畫扇端著細葉子便出門去了。
而正如上天要成全鍾離畫扇一樣,槿西園裏空無一人。按照規矩,放燈節這一天,鍾離槿末早上起床後要先將自己做的燈拿去給鍾離匡正看,流舒自然也要跟去。
鍾離畫扇大搖大擺地闖進槿西園,將細葉子藏在了鍾離槿末的梳妝桌下,她得意地瞄著自己藏起來的成果,大模大樣地跨出鍾離槿末的房間。門大敞著,兩扇門板吱扭扭搖晃。
鍾離槿末與流舒拿著燈從鍾離匡正那裏回來,她略顯垂頭喪氣,鍾離匡正似乎更厭惡她了,連正眼都不願瞧她,但這一次她也敏銳地捕捉到,鍾離匡正似乎不僅僅是厭惡她,更有一種叫“怕”的成份摻雜在他的厭惡裏,他隻是在用“厭惡”來極力掩示這種“怕”。
然而鍾離槿末憂心的卻並不是來自鍾離匡正的壓力,自從昨晚起,鍾離槿末便一直憂心忡忡,流舒看在眼裏,到此時才終於忍不住問道:“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嗯?”鍾離槿末一愣神,匆忙遮掩道:“什麼心事啊,哪有的事兒。”流舒“哦”了一聲,道:“風真大,門都吹開了。”
鍾離槿末怎麼會沒有心事呢?自三日前鍾離匡正說放燈節時太後與皇上也要一同前來時她便憂心忡忡了,她千方百計地想要躲開鍾離瑞泉,待來年開春後便遠赴洛辰和親,從此在異國他鄉了此一生便罷,可如今……上天卻有意與她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