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根本顧不得聽那工人對她冷嘲熱諷些什麼,她隻顧得趕緊把那些銅板撿起來,還有兩枚在那個工人的腳底下踩著。北川哀聲道:“大哥,您起起腳,我的銅板在你腳底下。”
“在我腳底下?”工人哈哈大笑,道:“我怎麼不知道啊?”
北川趴在地上去掰工人的腳,工人卻使了勁,她無論如何也挪不開。北川氣極了,趴在工人的腳脖子上狠狠咬了下去。工人啊地大叫一聲,慌忙把腳抬開,砰地一腳踢在北川的臉上,北川立時摔出去好遠,撲地吐出口血來。
工人惡狠狠地罵道:“小**,敢咬我!”北川抹了把嘴邊淌出的血,站起身來,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戲弄於我!”她不卑不亢地走過去將那兩枚銅板撿起來收好,道:“傅大善人心地善良,養出你這般手下,總將他的善行折了一半!”
工人攥緊了拳頭欺身過來:“有膽再說一遍試試。”北川冷笑道:“便是日常行事也當念舉頭三尺有神明,更何況於這佛堂之前,你這般欺負人,佛祖自有見證!”
工人氣得哆嗦,竟要動起手來。有個慈祥的老者喝住那工人,道:“李全!”李全慌忙收了手,回過身去畢躬畢敬地喚道:“老爺。”這老者正是傅員外傅大善人。
傅員外負著手走過來,北川雖然沒有見過他,但卻記得他的聲音。因此道:“傅員外。”傅員外嗬嗬笑道:“你這小丫頭倒是伶牙利齒的。你要求見於我,有什麼事啊?”北川道:“傅員外,我娘得了急症,我知道你樂善好施,因此想跟您討些銀子來替我娘看病。”傅員外道:“你需要多少?”北川咬了咬唇,道:“九百二十八個銅板。”
傅員外道:“李全,去取九百二十八個銅板來給這姑娘。”李全服服貼貼地去取銅板去了。不多一會兒,李全拿著十吊錢回來遞給北川,道:“給你。”北川當下對傅員外感激不已,連連對傅員外道謝道:“謝謝您傅員外,您真是個好人!”傅員外眯眼笑著,道:“快回去吧,你娘還等著用錢呢。”他跟北川說著話,眼睛的餘光卻瞪著李全。
北川拿著錢離開後,傅員外有些慍怒地問李全:“你給了她整十吊錢?”李全賠著笑臉道:“哪兒敢呐老爺。我撥下來七十二個。”傅員外一腳踹在李全屁股上,道:“叫你給她九百二十八你就真給她九百二十八,你每吊錢上拆下來點或者都拆散嘍給她,她還能坐在這兒數不成?”李全捂著屁股,道:“老爺、我……我給她的是咱自個兒鑄的錢……”傅員外嘖嘖心疼道:“這九百二十八個銅板再添添夠給佛祖鍍個金裝了……”傅大善人捂著胸口心疼去了。
別說這九百二十八個銅板是分量不足的劣錢,就算是分量足足的九百二十八個銅板也決計不夠給佛祖鍍一層金裝。這種偽善者就是這樣,給別人的永遠嫌多。傅大善人覺得自己給北川的並不是九百二十八個銅板而是九百二十八錠金子。傅大善人以前從來不知道九百二十八個銅板其實原來可以做那麼多事情。
在有錢人的牙縫裏摳個菜花真是比敲掉窮人一顆牙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