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話
是年芒種過後幾日,海秦夫婦從臨潼拜謁親戚歸來,正在屋前門口安歇,隻見從村子南向走來一對農人模樣夫婦,年紀約二十歲上下,衣衫襤褸,風塵仆仆,麵無血色,渾似饑餓許久。
海秦見夫婦二人飽經風霜,不似本地鄉民,甚覺可憐,以家常茶飯相邀,二人謝過之後風卷殘雲,將吃食一掃而空,方才恢複了活氣。
海秦待二人吃喝完畢,詢道:“未請教二位何方人氏?怎會淪落至此?”
男人歎了口氣,說道:“我名叫吳祖南,乃河南長葛大牆周鎮吳家堡人,因家鄉遭了年饉,無法活命,隻好攜內子沿路乞討,來到陝西,路過你村,虧得恩人搭救,我與內子感激不盡。”
冷晶插話道:“不知你們二人日後有何打算?”
吳祖南默然不語。
海秦一時豪氣頓生,言道:“吳兄,你看陝西剛遭地動,我村農人死傷殆盡,田地富餘,不如你與內子暫厝我村,與我為伴,以圖生計,你看如何?”
吳祖南夫婦喜出望外,連連應允。
又愈半年,倆家婦人皆有孕在身,海秦與吳祖南不勝歡喜,某日飲酒暢談。
海秦提道:“吳兄,我見你為人忠厚,表裏如一,今日當著內子之麵,海吳倆家指腹為婚。如若生就一男一女,便結為夫妻,如何?”
吳祖南夫婦喜道:“那最好不過。如果同為男丁或女兒,就義結金蘭吧!”
海秦大呼極是,二人一時觥籌交錯,開懷暢談。
攘袂換盞之際,吳祖南豪道:“海兄,待得日後,我定當廣置田地,使我吳家之地綿延至張橋鎮甸。到了那時,我去集市,所經皆我吳家之土,不用再踏他人畦田,你看如何?”
言畢,頓覺失言,暗忖如此說話,狂妄至極,置海家於何地?
海秦看出了吳祖南的顧慮,慰道:“吳兄不必自責。我已與內子商定,待內子分娩之後,如是女兒,便是吳家之人,到時還望吳兄撫養成人。我與內子擬要遷居四川廣元,以解內子思鄉之苦。”
原來,海秦心道,自地動以來頗久,不見有盜賊掘寶,料定得知寶藏方位之徒早已身死,我與晶妹再無留於此地之必要,因而提出辭別之事。
吳祖南聽罷此言,方才安心。
越半年,冷晶與吳氏同日分娩。冷晶生下一女,吳氏誕下一男,倆家皆大歡喜。
及至女兒三歲,海秦將女兒與所置田宅托付於吳祖南夫婦,攜妻歸去廣元,從此海吳倆家天各一方。
自始至終,海秦夫婦並無將八公塬埋有寶藏一事告知吳祖南夫婦。
此後,吳祖南在八公塬上辛勤勞作,焚膏繼晷,家道日盛。
四十年後,吳祖南已成張橋鎮當地首屈一指的地主,富甲一方,其田地東西南北連亙十餘裏,直抵張橋鎮,圓了當年夙願。
吳祖南生有七子一女,都已成家,遂將七子分煙析產,房舍各居其田地一隅,依其相距老宅方位,各自起名為東吳、西吳、南莊、北莊、前吳、後吳、張橋吳,當地人稱“七戶吳”。
此後四百餘年,八公塬曆經朝代更替,歲月滄桑,寺廟重建又毀,毀了複建,至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八公塬上僅有和尚數名,僅存破敗寺廟一方,占地十餘畝。廟中磚塔一座,搖搖欲墜,周圍皆為田地或溝畔,不複當日熙攘。
當初吳祖南命名的七戶吳已繁衍成七個村子,人丁興旺。時至今日,七戶吳謹遵祖訓,吳姓男女之間互不通婚。
據老人講,20世紀六十年代,後吳村人砸毀八公寺之石碑運至村**人閑坐憩息,卸取廟宇之磚木椽檁供村民建房之用,八公寺化為烏有,變成一片田地。在拆除八公寺佛塔之際,發現純金棺槨一口,眾村民將棺槨啟出,運上馬車,上交至有關部門,獲得紅寶書數本,愜意而歸。二十年後,後吳村人四處打聽棺槨下落,可惜棺槨已不知所蹤。
公元2015年仲夏,後吳村人雇傭挖掘機平整八公塬土地,幾名挖掘機手挖到唐三彩一尊,隱藏起來,趁月黑風高之夜取走,後吳人無人知曉。後來,幾名賊人因分贓內訌,東窗事發,被我機智勇敢的公安機關抓獲歸案。據傳,唐三彩由公安機關上繳國家,經文物專家鑒定,出品年代約為元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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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七戶吳祖上吳祖南夫婦如何從河南曆經苦難抵達陝西?說來話長,此書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