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找到沒有?”一個聲音急切地問。
“還沒有找到。”多個聲音陸續回道。
“一群廢物!還不給我再找?”那聲音訾詈。
“是。”眾聲領命。
隨即一通雞犬不寧的噪雜聲在一個農家院裏彌漫開來。
這是陝西關中富平縣張橋鎮西北十裏鐵門堡一個尋常的農戶院落,院落單門獨戶,夯牆土坯,房頂用茅草苫蓋,進得低矮的榆門,迎麵一堵土砌照牆,左進即為會客之處,再進則是寢房,後院為畜圈,養了些雞鴨,院子後麵便是三畝薄田。
此刻,這間草房會客之處,幾舉火把照得燈火通明。隻見一對中年夫婦被四個黑衣蒙麵大漢按跪在地,兀自叫罵不停。那男的約摸三十來歲,濃眉圓目,身軀偉岸,臉上渾是血痕;那婦人雖灰頭灰麵,倒也十分清麗,看似無縛雞之力,卻也毫不膽怯。
會客的方桌上,放著一杯茶,一根鞭子。旁邊的凳子上,坐著一個黑衣蒙麵禿頭男子,隻見他神態倨傲,慢慢地呷了一口茶,歎了歎氣道:“海老大,你這是何苦呢?隻要你說了,我就會放了你們全家”。
那跪地被稱為海老大的男子喝道:“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們家沒有你要的東西!”
禿頭男子冷笑一聲:“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這會打你也打乏了,歇一會。等會待我的人找出我要的東西和你家兒子,我看你還嘴硬?到時候休怪我無情!”
那婦人聽到“兒子”二字,似有言語,海老大立眼瞪了她一下,她急忙收斂。
禿男見狀,站起走到婦人跟前道:“海大嫂,你男人不說,你可以說,說出來可以饒你兒子一命。”
海大嫂瞥了禿男一眼,“呸”的一聲,唾沫吐在了禿男臉上。那禿男甚是惱怒,抽了海大嫂一耳光,嘴裏罵道:“哼,見你模樣俊俏,卻是如此桀驁不馴。等老子一會殺了你丈夫和兒子,再來收拾你”。說罷又返回座位坐下喝茶。
不一會,四處搜尋的賊人紛紛回令,都說找不到所需之物和海家兒子。禿男盯著海老大,陰森森道:“你說,把你兒子藏到哪裏去了?”
海老大心知肚明,隻要說出兒子的下落,這幫賊人肯定要加害兒子,於是扭頭不語。禿男向旁邊的人擺手示意,隻見有一賊人手起刀落,砍了海老大的頭顱,登時鮮血亂濺。
海大嫂見此情形,慟哭道:“孩他爹,你不能死啊!”邊說邊要掙紮奔向海老大屍體,隻見海老大身首分離,已然死去。
禿男讓左右放開海大嫂,色迷迷地盯著海大嫂,獰笑道:“你說不說?不說我就押你回山寨,令你生不如死。哈哈哈哈!”
海大嫂撕心裂肺地痛哭了一會,止住淚水,拾掇了一下發髻,苦笑道:“你附耳過來,我給你說。”
禿男登時大喜,立時附耳過去。海大嫂趁其不備,一口咬住禿男的右耳,禿男吃痛起來,嚎叫不已。眾賊見此突變,驚駭之下紛紛上前拉扯海大嫂。誰料海大嫂咬得非常牢固,任眾賊毆打,也不鬆口,眾賊一時竟也無能無力。
海大嫂失去丈夫,自己打定主意決不苟活於世。用力之下,隻見禿男那血淋淋的右耳被生生咬了下來。禿男滿臉穢血,麵目猙獰,口裏吃吃亂罵,情急之下,抄起地上的樸刀,一刀刺死了海大嫂。
眾賊驚恐甫定,忙過來探看禿男傷勢。禿男疼得呲牙咧嘴,大罵手下辦事不力,卻也回耳無天。禿男猶不解恨,又在海大嫂屍身上胡刺了十幾刀,方才住手。
禿男捂著右臉,惱羞成怒道:“既然一無所獲,幹脆一把火燒個幹淨”。
眾賊馬上動手,紛紛用火把點燃房頂茅草。霎時,火光衝天,黑煙繚繞起來。禿男看著大火燒起,嘴角一絲苦笑,然後領眾賊揚鞭馳去。
大火驚動了堡子鄉民,紛紛趕來救火,可惜為時已晚,一把大火已把海家燒成一片焦土。不一會,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轉眼間焦土變成一片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