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鍾清然成了秦莫的憂妃。
我一直不明白他為何要封我為憂妃,與他其他的淑妃,慧妃相比是那麼奇特的一個“憂”字,是無憂無慮的意思麼?我沒問,他也不多解釋,就那樣靜靜地帶著笑看著我,目光溫暖無雜質。
他許我喚他秦莫,而非王。他給了我一個優然閣,一間獨有著紫藤花架的憂然閣,那裏也有一架秋千,不過是新安上去的。
我明了,他願寵我,以一個王的權力,以一個簡單男子的心情。
秦莫在別的嬪妃麵前都會朗聲大笑,即便愉悅也帶著一個王者的氣度和難以接近。在我麵前他多半也是愉悅的,可卻是眼裏,嘴角透著難以抑製的笑意,卻很少朗聲大笑,似乎那樣會驚著我。
多半時間我就那麼靜靜地笑著給他磨墨,陪著他批閱奏折;畫完一副丹青,他會帶著寵溺地要我給這幅畫補上幾筆。
他喜歡站在花廊上上,看著我在秋千上飄來蕩去,腳邊是一直重複著同一個姿態的湯圓,我有時會看著湯圓輕聲笑出聲來,他便會過來把我從秋千上抱下,打橫抱起,看著麵帶笑意的我對我說:“你就是吳優,我要你一生無憂。”
我隻笑著,因為我並不知道這兩個“無憂”是不一樣的。
他會不自禁地吻下我的唇瓣,那樣輕柔,那樣無限憐愛,從不曾粗暴。
我被他抱在胸前,感受著他的愛和寵,聽著他的心跳,雖然沒有那臉紅心跳的感覺,但是卻安然的品讀著他的愛。
我似漂泊了太久的旅人,經曆了太多的驚心動魄,,體會了太多的狂喜和撕裂後的陣痛,現如今隻愛這溫暖的港灣。
感受到我快要不能呼吸的狼狽,秦莫會輕咬我的唇瓣,然後饒過我,揄揶地笑看著我被他輕咬後的輕皺眉頭。
兩張近在咫尺的臉,都漾開了愉悅。那一刻我想,我大概是喜歡他的。
秦莫,這個讓我一聽到名字就感覺熟悉的男子。
他的箭目眉心,他的薄唇,他的眼神,猶似一張被存放在我心間的畫,在見到他的一刹那重新被翻看到。
我認定了那便是所謂的緣分。
秦莫寵我,卻寵得有尺有度,他擔心我會被其他嬪妃忌恨,更擔心我不能招架。
夜夜來我的憂然閣,有時留宿,有時卻隻是伴我許久,然後去往他處。他似乎從不擔心我會吃味,一副了然我秉性的神色。
進宮許久,我才從小印口中得知秦莫——這個含明國的王,登基四年來一直未曾封後,外界隱約的傳聞著他這一生傾心的女子已經離逝。
我聽到此話,莫名地湧起一股咬破舌尖般的刺痛。
“小姐,你說若真有那麼一個人,那該是怎樣的女子啊?”小印輕輕地呢喃著。在她心裏,那麼高高在上的,優秀的王,能是怎樣一個女子讓他牽掛至今,能為其讓這含明國的後位,一空就是四年?
“怎樣的女子?”我重複著這句話,恍惚中那個女子的音容相貌就那麼自然地在我腦海中浮現。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各方大家都不惜濃墨重彩來描繪的這個女子,她愛穿著那一席火紅的裙衫,配著純白的雪貂披肩,站在烈風襲襲的城頭,目光遠眺,一心隻等那個去往遠方征戰的男子。
她的愛就如她那火紅的衣衫,熱烈得近乎純粹。
她要自己征戰歸來的夫一眼就能在蒼茫之中看到她。
“小姐,你怎麼了?”小印驚呼出聲,“是因為王心裏有別人而傷心麼?”小印急得不知所措,邊為我拭淚邊責怪著自己多嘴。
我回過神來,原來不知何時,我已潸然淚下。
那炫目的紅衣,那淒冷的城頭,那發自心底的期盼,似乎一切就在我的眼前,莫名地就為那女子悲傷,為她那不計所有的付出。
我知道那奪目的紅衣之下,是凍得幹裂的纖纖玉手,她已經不能撫琴,十指連心,她會痛。
我知道那看似溫暖的貂皮之下,是她不停顫抖的身體,她會冷,那冷含徹心扉,讓她在炎炎夏日的午後的睡夢中一再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