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默默地看著已有幾分酒意的呂布扯著騎都尉李肅來回的碰杯,暗自在心裏盤算:“如今總算已經萬事俱備,隻等著大戲開鑼!如果一切順利,鏟除了董卓,就應該尊奉皇帝,恢複漢室江山,把消息傳播給四方諸侯。這樣,明年五、六月間,就可以天下太平了。”
一想到自己謀劃了這麼長時間,終於可以重立朝班,使大漢朝揚眉吐氣,王允的心裏充滿了難以形容的喜悅。他放鬆身體,坐在軟墊上,微微眯起眼睛,開始曆曆在目的想象董卓被鏟除之後,朝野上下如何額手稱慶,親友們如何奔走相告,門生故吏如何絡繹不絕來恭賀。然後,就是隆重的宴會、不停地應酬,皇帝賜見,升官發財,重新安排各種軍機大事,掌握乾坤,一統寰宇……隻有這樣才對得起貂蟬的犧牲……不過,有一件事,在他的意料之外,那就是牛輔,真的沒有想到,此人在短短的半年時間裏,就擊敗了朱儁和劉岱並且回到了長安。他回來了,而且帶著大批的軍隊,這不是添亂嗎?刺殺董卓的計劃一定要因此而改變,不行,不能讓他留在長安,要把他趕出去。
呂布已經喝的酩酊大醉,全身的骨架像脫了榫的一樣,杯盤狼藉在桌上,酒壇睡倒在地下,口裏還喃喃的喊著:“貂蟬,我對不起你,貂蟬……我若不救你,今生枉為人……”一隻龍燭上欲斷不斷的彌留的殘火,在洶湧的夜色中無效的抖擻振作。
“啟稟老爺,司隸校尉牛輔求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打斷了王允的遐想。
王允抬了抬眼皮,發現管家王福站在花廳的門口——“你說什麼,牛輔求見?是牛輔嗎?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老爺,就是司隸校尉牛輔牛大人!”
“啊,來,來了,來了多少人?”他失態地站起來問。
“回老爺,隻是牛將軍一位,並無他人。”王福回答,有點奇怪的瞧了主人一眼,隨即把拜帖遞過去。
接過拜帖一看,王允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須知,他和牛輔並沒有什麼交情,牛輔身為司隸校尉,這麼晚了跑到家裏來,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他還以為走漏了風聲,牛輔來抓人呢!
“哦,以後說話大點聲,傳個話都不清楚,養你們何用?嗡嗡嗡就像個蚊子叫喚!”王允極力的在下人麵前掩飾自己的失態,找了個借口把王福嗬斥了一頓。弄清楚牛輔並不是來抓人的,他鬆了一口氣,這才瞧了瞧拜帖。心想,這個時間,他跑到這裏來幹什麼,難道是嗅到了什麼味道,按理說不會,以董卓的脾氣,那怕隻有一絲的味道,他也會立即行動,一網打盡的。他離開座位,一聲不響地在室內來回走了片刻,站定了,瞅了瞅已經醉倒在桌子上的李肅和呂布,用猶疑不決的口氣說:“把兩位大人帶到內室去,我去見他。”
王福叫來兩個侍女,把呂布和李肅扶了進去,呂布趁機就在侍女身上揩油,弄的侍女一個勁的嚶嚀,卻不敢反抗。王允皺了皺眉頭,心裏大罵呂布不是個東西,這才出了門,向外間的楠木廳走去。
王允的這番想法,牛輔當然是不知道。他剛剛在自己家裏吃了閉門羹,董媚娘不在家,據下人說她進宮去了。董卓的住處在距離未央宮不遠的承露殿,董媚娘應該是到那裏去了。既然老婆不在家,牛輔就想起了王允,也不知道他誅殺董卓的計劃搞的怎麼樣了,所以特地過來探探虛實。